舜英扯了扯唇角,柔声道:“娘亲病了,看大夫喝药就会好。你们这些天去祖母那儿住着,听话。承祎你是哥哥,要给弟妹做好表率。”
冯姮会意,使了个眼色,冬雪带三个孩子先回宝慈宫。
舜英强撑着坐起来,笑了笑:“母后,如今两国势如水火,他是一国之君。”
顿了顿又问:“我饿了,宝慈宫的小厨房可有膳食?”
冯姮眼睛一亮,忙说:“母后这就回去吩咐她们现做,热热地送来才好吃。”
舜英摇摇头,对门外唤了声:“春羽姑姑,叫她们进来侍奉梳妆,后苑的荷花正好,本宫想去散步看看。”
冯姮欣慰地笑了:“那母后先回去,在后苑的水榭摆膳,你慢慢梳妆好再过来。”
舜英颔首:“有劳母后。”
菱花镜里形容瘦,舜英默默注视镜中的自己,一阵晕眩。半晌后,强打精神、垂眸挑选着钗环。
春羽疾步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未曾启封的木盒:“娘娘,延恩侯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延恩侯?北宛?”舜英悚然一惊,手中的珠钗哗啦坠回盒中,急切地问,“可是阿昙出事了?快打开!”
思忖片刻,又吩咐女史:“赶紧去备笔墨和驿马,本宫要给王上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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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对”,沉默了一路的苻洵忽然开口,“当时在柘枝城,白袍卫居然没有遭遇太强的对手。”
郎琊眼睛一亮:“对呀,翊国要完全控制北宛局势,必定会留不少武功高强的耳目在冯彬身边,一为监视、一为保护。”
“可那天,冯彬从厮打到被杀,足足一盏茶时间,那帮人都未现身。”
秦川讶异道:“冯彬不是主子杀的?”
“主子巴不得他活着”,郎琊蹙眉思索,没好气地说,“冯彬有能力有手腕,元昙对母国满怀仇恨,天天吹枕头风……杀了他对我们有何好处?”
秦川嘴快:“冯栩娶了元昙不也一样?”
郎琊摇头:“那狼崽子可跟冯彬不同,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对照拂自己多年的胞兄下手,算长见识了。”
苻洵静静听他们议论,唇角噙一丝笑意,不予置评。
许久,秦川长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主子婚期将近,咱们何时返回灵昌?”
立即被郎琊怼回去:“佳期定在十月底,眼下才八月初,近什么近?”
秦川不满地嘀咕:“替主子高兴嘛。”
郎琊觑着苻洵脸色,感慨道:“世事无常啊,主子这边新婚之喜,褚王后却病入膏肓。”
秦川讶异:“这些王室秘事,你如何知晓?”
郎琊摇头:“已算不得秘事,她病势汹汹,丞相顾不得许多,在昇阳重金悬赏名医,药石罔医。”
一直满脸淡漠听他们闲聊的苻洵,蓦地收紧缰绳,眼神一冷:“什么病?”
郎琊忙回复:“有些蹊跷,听起来不严重,就只尝不出味道、嗅不到气味,人却……”
“错了,全错了”,苻洵眼瞳急遽收缩,执缰绳的手剧烈颤抖,转头看向郎琊,语气急切,“我忘了他们可能成为夫妻。”
郎琊发现,他眸中满是惊惶和恐惧,竟眼眶通红、蓄满泪水。
不待二人反应,已扬鞭策马疾驰而去,风中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你们先回北卢守着,我出一趟远门!”
“这都能忘?”秦川目送苻洵远去,小声嘀咕:“主子怎么老这样,先前在柘枝城也是,非得进宫去找元昙。”
郎琊耸耸肩:“除了咱们陛下和褚王后,他还把谁当回事过?”
秦川嬉皮笑脸恳求:“好哥哥,跟我说说嘛,冯彬死的那天主子到底做了何事?”
郎琊回想片刻,淡淡道:“他确实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