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口。
“至于十年前……阿晴,你可还记得,十年前那场龙川湖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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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是征和十五年,滬国灭亡之后的第九年,翊昭王携第四子元旻巡幸滬南道。
多年后,元旻仍记得那惨烈的一天。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龙川湖畔绿水旖旎、新柳招摇,从湖堤展望燮陵城,数不尽的金阙鳞次、玉楼栉比。
翠华摇摇、仪仗迤逦,数十里不见首尾。父王那天心情很好,一路与他夸耀平定滬国的功业,他难得与父王如此和气,不由放慢了速度,骑着心爱的玉狮子,父子俩一路说说笑笑款步慢行。
身后是许一舟和舜英——那时她还叫阿七。
乐声宛转悠扬,暖风软软拂过脸颊,带着若有若无的泥土气息、花香、草香,令人陶然沉醉。
惊变陡生!
背后的舜英忽然扑上来,张开手臂将他护在身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连拔剑都来不及,就被扑倒在地,护在他身上的人已然痛到抽搐,却还痉挛着张开双臂、为他挡下身后所有攻击。她徒劳地张开嘴,却只发出破旧风箱般的荷荷啸声。
尖叫声、惊呼声和后知后觉的“护驾”喝斥此起彼伏。
他看到了舜英的血。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仇恨和死亡。
刺客不止放了三支冷箭,还一拥而上,举着长刀短剑刺下,然后将绳套圈住她脖子往外拖拽了数丈,她的血浸透了他的锦衣,她的双臂却仍旧死死抱紧他,连带着他也被拖向湖边。
他的衣服被地面磨破、皮开肉绽的疼,远不及那些扎到她身上的一刀又一刀。
终于,围攻舜英的刺客被匆匆赶来的隐蝠卫诛灭,绳套的惯性却带着她飞出,坠入龙川湖。
他眼睁睁看着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她,无论他风光无限还是身陷囹圄,无论他健康还是重病,无论他前途光明还是黯淡,永远不会抛弃他、永远站在他身后,永远无条件尊重他、信赖他、支持他,心里眼里全是他也只有他,对他好到忘却自我、不惜生死的她。
一点点沉入龙川湖,流出的血染红了湖水。
他感觉心口被剜去一大块、痛不欲生,那一刹那忘了身份和安危,想也不想就随着她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