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王上是母后生的,我却是母妃生的,我们之前来往并不多。都说四哥人很好,他也并未苛待我,可我总特别怕他。”
苻洵侧耳倾听:“他是人人称道的仁君,有何可怕的?”
元昙娓娓道:“母妃与母后关系很差,我如今算是无父母、无兄弟,只能变着法讨王上开心。他看着和气,狠起来却十分吓人。现在瞧着对王后嫂嫂是很好,年初却不知为何,将她的寝殿封了快三个月,谁敢与嫂嫂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打死……”
琴弦突然发出“铮”的一声锐响,元昙吓了一跳,苻洵忙宽慰:“不小心碰上了……无妨,许是王后殿下犯什么错了?”
元昙叹了口气:“王后嫂嫂人很好,也一直谨言慎行,看着不大像会犯错。其实我这样叫,她肯定很不乐意……只是当着王上的面这样喊她,王上会很高兴。”
“听五姐姐说,褚姐姐根本不接册后的诏书,如今与王上出双入对,可能是认命了吧。想想也是,一国之君想要的女人,怎可能逃得掉?”
“你小小年纪,倒会察言观色”,苻洵赞许道,“不过,别人夫妻之事,外人也说不准。”
元昙笑得悲戚:“我见过的这世间最好的夫妻,就是父王与母妃。后来,母妃为了不让父王为难,服毒自尽,没过两天父王伤心过度,也去了。”
苻洵感叹:“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元昙吸了吸鼻子,落下两滴泪:“他们过世后,我就没有爹娘了,后来二叔篡位,我经常整夜整夜做噩梦,要是他们还在就好了……”
苻洵柔声道:“琴音可解忧,不如以在下这旧琴新弦,为长公主奏一曲《半山雨》。”
琴音如雨丝穿梭在竹叶间,悠悠渺渺戛然而止……苻洵停下抚弦的手,看着靠在自己肩头入梦的少女,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对岸风灯如明月冉冉升起,紧跟着十二道花火如孔雀开屏升到高空、散作无数星光,明明灭灭照着相拥的两人。隔得太远,若非他对那两人太熟悉,根本认不出来。
元昙睁开惺忪睡眼,看到是他,刷的红了脸。
苻洵轻笑:“公主此举很是不妥?”
见元昙不解,他眸中忽绽出奇异的光彩:“如你所见,在下生性风流浪荡,府中妾侍如云,公主深夜与我相会,会不会太危险了?”
“以前父王也这样”,元昙咬唇摇头,“但那都是逢场作戏,母妃一去他们就散了。”
见苻洵笑而不语,她又鼓起勇气问:“有何危险?”
苻洵笑意更浓,侧过上半身,偏了偏头凑近她脖颈,像是要耳语。
他的衣袍散发醇厚的甘甜木香,像是用上好的龙涎香熏过,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甜得她目醉神迷。
他的下颌、脸颊都是温热的,近得即将贴上她颈窝,能感知到他跳动的血脉、拂过她后颈的潮润呼吸。像有片羽毛在那块肌肤轻蹭,柔柔的麻痒弥散开来,以脖颈为中心、她半边脸和半个身子都被蹭得又酥又麻。
她心跳得像擂鼓,喉咙滑动咽下一口唾沫,半边脸似被烈火烧灼,斜了斜目光瞟一眼他的脸,像是期待又像是推拒。
终于,他坐正上身退开,嗓音带着笑、轻得几不可闻:“若公主遇到的不是我,可没这么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