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昙如梦初醒,展眉轻笑:“共舞本就该是如此,将军剑术如此精妙,倒是不枉曲先生的圣手。”
苻洵也笑了:“曲先生的琵琶确实引人入胜,不过幻戏一场,还望长公主勿要沉湎伤怀。”
元昙含笑点头,坐回座位,一曲舞蹈对视的半晌,他眸中的缱绻与萧索,竟诱发了她的心魔,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懂他舞中的巍巍泰山,懂他曲中的洋洋江河,如此,也算是知音吧。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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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都是些无聊的陈曲滥调,酒过了不知多少巡,座中宾客都有些醺醺,坐姿开始松散,殿中气氛逐渐轻松嘈杂。
舞姬们个个婀娜多姿、冰肌玉骨,此时各寻了合眼缘的宾客凑上去。相偎劝酒,娇声莺啭、衣衫不整、香肩半露,殿内脂粉和兰麝香味更浓。
元旻也喝得有些失仪,歪了坐姿,转过头与舜英耳语个不停,不知说的什么,逗得她颊生双晕、捂嘴偷笑。
元晴不知何时已经离席,元昙双颊绯红,紧咬下唇,几次起身又坐下。别过脸不敢看席间旖旎,眼角余光却觑着对面坐席。
苻洵正侧头与苻沣说些什么,因他生得俊美,身边簇拥着五六个舞姬。他随手拉过一个揽在怀里,就着那舞姬的手饮酒;吃醉了酒、身子有些晃,他又揽过另一个舞姬靠着。
整个过程,他一直与苻沣谈笑风生,甚至未有片刻被打断,自然得跟吃饭喝水一般。
感觉有人在直勾勾盯着自己,苻洵转头瞄了一眼元昙,目光柔和与她对视片刻,松开怀中舞姬,示意拥在身边的人散开,然后转过去继续与苻沣笑谈。
如此风流放荡,却不知怎的,令元昙心底掠过一丝隐秘的欣喜。
若元昙再靠得近些,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定会吓得魂飞魄散。那漂亮灵动的少年将军,正轻描淡写说着最耸人听闻的话——
苻沣低叱:“你疯了,竟敢觊觎他的女人?”
苻洵笑意愈盛,笑得肩头微颤:“她本就是我的,她已经答应与我订婚,只不过有人过河拆桥食言……”
苻沣:“如今木已成舟,你又能如何?”
苻洵诚挚地耸耸肩:“以后的事谁说得准,有的人看起来好好的,说不定哪天莫名其妙就突然死了。”
“住嘴!”苻沣心惊胆战,瞄到元旻仍与舜英在悄声说笑,并未留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呵斥道。
忙起身向元旻道别:“我兄弟二人不胜酒力,多谢陛下招待,先行告退。”
待元旻笑着点头,忙紧紧攥住苻洵胳膊,连拖带拉往外拽,刚到殿门,忽听旁边有女声在喊:“建宁王陛下请留步。”
苻沣全身一僵,忙将苻洵往台阶下推了推,看他走远才松了口气。
转身看去,一身玄色深衣的元晴正疾步走来,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