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这么些年,你跟着我很累吧。”
舜英低头不语。
“我行事从不与人商议,你为我疲于奔命、又总是提心吊胆,是我对不住你……”元旻犹豫再三,重重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那个扎在心里不知多久的禁忌。
“苻洵虽桀骜偏激,待你却是极好的,又体贴又敞亮。你与他相处时,是否自在愉悦很多?从金州回来那次,你说追随我到成事的那天。成事之后呢,是否是想过去十万大山找他?”
心底一隅被猝不及防掀开,她平静许久的心被陡然一揪。曾是惊鸿照影来,那醒目的红,飞速撕开她苍白寡淡的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忆。明亮了刹那时光,却旋即渐行渐远、遗失在记忆深处。
“没有想过。”舜英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有些惊讶他怎会如此问,再是鲜亮,却来得快去得更快,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她又想起那人曾经的真挚和失望,垂眸轻声叹息:“算我辜负了他的真心,可人生在世,岂能对得住每个人?”
元旻注视着她,眼里满是探究,笑容不甘而落寞:“你是为了让我开心,想骗骗我么?”
舜英坦然地笑了笑:“我可以骗所有人,唯独不愿骗你,无论初衷是什么。”
他眼底似喜似悲,垂眸思索许久,紧紧抱住了她:“还记得那个大傩的谶言么?一个此生挚爱、一个半世纠葛,却不知哪个是我。有时候我真想直接履行婚约,却又不愿看你郁郁寡欢。”
舜英轻声道:“可是我现在郁郁寡欢,不是因为婚约的对象是你。”
元旻若有所思,沉吟半晌、松了口气,试探着说:“我好像懂了一些。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是这样么?”
“或许你只是还没习惯,我们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先试着像未婚夫妻那样相处。在你下定决心接受册封之前,我不会再拘着你、逼迫你了。”
“阿英,我永远在这等你,无论何事,你只管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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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晴,下山之后,无论何事,你只管去做”,凰羽寺主殿门口,大祭司低声叹息,轻抚着眼前、她最小徒儿的柔软发丝,“你是孤所有弟子中天分最高的,只管按直觉去做,星辰和命运会在冥冥中给你指引。”
元晴抬头,两眼一片疑惑:“师父,弟子为何要下山,去做何事?”
大祭司道:“你在前夜窥见天命,这也是一种干扰,为确保星轨不改,孤已洗去你脑中关于此事的所有记忆。你勿要再想此事,下山后想去哪就去哪,想做甚就去做。”
元晴思索半晌,转过头,极目看向南方:“师父,弟子此刻想去西、又想往南,照师父之意,弟子是该去洛京、戎陵山、摩云山,还是去夔山、木城山、长流川?”
大祭司柔声道:“或许你要去的地方,比翊国边界更远,西羌、荣国、蒙舍十万大山…听从内心的指引,只在想停留处停留。”
元晴沉吟片刻,颔首施礼:“弟子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