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园里已经烧起了地龙。
闻祈披着狐裘,拢着汤婆子站在廊下,院子里的银杏叶由金黄褪成了枯黄,落在了地上。
忽然间,心里不由得想起那个刺杀他的女人,自从那日被长丰跟丢后,就突然杳无音讯。
不过是一山野孤女,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的出现也应该如同这落叶一般,被碾进泥里,再无痕迹。
“我说这么好的天气,你整日躲在府里伤春悲秋多没意思。”
月洞门处,走进来一个银袍男子,玉冠白面,手里拿着一把铁木扇敲着手心,闲步而来。
闻祁面无表情地瞥了男子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诸葛追快步跟上来:“我好歹也是你的贵客,有你这么对待贵客的么?”
闻祁头也不回:“你又来干什么?”
诸葛追:“什么叫我又来,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过河拆桥,身体眼下瞧着没大碍了吧,用不着我这个神医了吧……”
闻祁止步,捏了捏额角:“到底何事?”
诸葛追得逞似的往圈椅里一坐,瘫着身体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大樊楼新来了一批胡姬,跳得那个胡旋舞可销魂入……呸呸呸,可赏心悦目了,这不想着你在府里无聊,就找你出去散散心。”
闻祁一副看透不说破的眼神盯着他。
诸葛追败下阵来:“爷爷说了,不准我去那些烟花柳地,否则会打断我的腿,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王爷,烟花柳地随便进。”
诸葛追冲他挤眉弄眼:“不如,你就顺便——胁迫我一下,好让我跟着你去……?”
片刻后,诸葛追笑着走出了慎王府。
他站在大门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与此同时,一只黑色小飞虫从他的后领上悄无声息地飞离,越过街道房檐,最后落到街拐角深处戴着斗笠之人的肩上。
小飞虫对着那人的耳朵发出细小的嗡鸣声。
斗笠抬起,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女容颜。
*
宝马香车过街,銮铃叮叮铛铛。
诸葛追瞅着闻祁脸上的恶鬼面具,十分不顺眼。
“选什么不好非要选一张恶鬼面具,招摇过市也不怕把人给吓着,还有你这脸,也该好了吧,再不好恐怕朝廷那帮老头子就要彻底将你放弃了。”
闻祁冷嘲:“放弃了倒好,我早厌倦了。”
“真的假的??”
闻祁淡淡瞥了他一眼。
诸葛追:“好好,我不闻也不问,就像当初约定的一样,行了吧。”
大樊楼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为了招揽生意,大樊楼也是花样百出,酒楼里的沽酒娘子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娇娘,还时不时地会弄出一些独树一帜的名目出来。
这不前一阵子刚雇了一批扬州来的瘦马弹琵琶舞,这回又雇来了西域来的胡姬跳胡旋舞。
每次新花样一出,必定是高朋满座。
大樊楼的伙计也是人精,尤其门子,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要眼睛往来客身上那么一睃,顿时就能猜出来者身份,若是身份十分贵重的,会立马通知掌柜。
所以慎王府的马车停下后,两人刚下车,便迎来笑容满面的掌柜,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欢迎王爷大驾光临。”
闻祁视若无睹地越过二人,径直走进楼里。
掌柜心里打鼓,都说三皇子慎王当年为救陛下毁了容,所以经常戴着一张鬼面具,性情莫测。
方才那慎王明明没看他,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被恶鬼盯视一般,只觉毛骨悚然。
掌柜忙不迭地追上去引路。
献舞的地点设立在大厅中,以大厅为中心安置坐席,慎王身份尊贵,被掌柜引到了最北面的上席落座。
从进门到坐下,慎王一句话也没说,掌柜却早已是一身冷汗。
诸葛追自然而然地在一旁落座,帮言道:“有劳掌柜了,你先去忙吧。”
掌柜如蒙大赦退下,转身冲附近准备奉酒的美娇娘们挥手:“快快,赶紧去伺候客人们。”
为了应景,酒娘们也做胡姬打扮,穿着衣不蔽体的轻罗衣裙,蒙着若隐若现的薄雾面纱。
赤脚挂着流苏小金铃,走起路来,叮铃铃作响,惹得人心猿意马。
几乎所有酒娘不约而同地避开最上首的那位客人,虽然他的气质看起来涔涔如月之华,但那张鬼面具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不过正好,给了时榆机会。
时榆潜在酒娘之中,端着一套鎏金酒具走到闻祁的食案旁,低垂着眉眼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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