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说罢,当即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在他们觉得满意的同时,得到消息的张淮溶、王景翼、王景之等人也行动了起来。
伊州的索忠顗与凉州的索勋也得到了张淮深的书信,父子间相互派出轻骑送出书信,都想得知对方的想法。
在河西局势稍稍安定的同时,索勋与王端章的奏表也送抵了长安。
不过此时,长安并没有心思处理凉州的事情。
四月九日,岭南都将王令寰率牙兵哗乱,囚禁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杨发,岭南牙兵请表王令寰为岭南东道节度使、观察使。
岭南的消息还未传到长安时,其它地方又出了事情。
湖南都将石载顺率牙兵哗乱,驱逐湖南观察使韩悰,杀都押牙王桂直,牙兵请表石载顺为观察使。
两份兵乱的消息送抵长安时,不过五月初十。
李忱得知消息,脸色铁青难看,急召群臣于宣政殿议事。
待李忱坐在主位,令狐綯率先开口道:
“陛下,湖南、岭南二贼作乱,必不可轻饶,理应出兵荡平!”
“陛下,臣附议!”萧邺也附议开口,而身为四贵的马公儒见状,当即作揖行礼道:
“陛下,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商麾下有精兵数百人,号为“捕盗将”,不如派其征讨湖南乱兵?”
王归长见状也同样作揖:“陛下,可令容管宋涯立即出兵,平定容州乱兵后,再出兵平定岭南乱军。”
对于作乱的牙兵,唐廷向来是三种态度。
面对河朔三镇是一种,面对昔年淄青分裂出的天平军、淄青军、泰宁军又是一种态度,剩下的其它州则是最后一种态度。
前者妥协,中者软中带硬,后者则是十分强硬。
正因如此,面对容州、湖南、岭南三地的乱兵,朝廷态度向来强硬。
毕竟连这些武力不强的藩镇都无法压服,怎么让河朔与淄青诸镇服气?
“陛下,臣举荐秦陇刺史,天雄军节度使高骈为岭南节度使,诏发成武游奕军随其南下平叛湖南、岭南。”
忽的,王宗实突然走出作揖请表,而殿内群臣听后,令狐綯也竟然附议道:
“陛下,高千里有大才,若是能节制成武游奕军南下,也不失为妙计。”
“陛下,臣附议。”萧邺也跟随附议。
见状,李忱思考片刻后才道:“高骈若调离秦陇,不知何人可接替?”
“泾原节度使李承勋素知兵,不如以其为秦陇刺史,天雄军节度使。”
令狐綯不假思索的提出建议,李忱听后也颔首道:“好,便如卿所言。”
话音落下,李忱也无心再议,当即便准备起身。
好在这时王宗实连忙作揖行礼道:“陛下,河西观察使索勋、凉州别驾王端章奏表安西副都护张淮深征募凉州数万汉口西征西洲,如今凉州疲敝,请表朝廷徙饥民入凉州。”
若非王宗实,李忱都把凉州的索勋给忘记了。
不过当他听到张淮深真的带兵西征后,他下意识便开口询问道:“张司徒在否?”
“陛下,臣右神武统军、检校司徒张议潮听谕!”
身穿紫袍的张议潮主动开口,李忱目光看向他,随后询问道:
“张副都护为何征募凉州数万汉口西征?”
“回陛下……”张议潮躬身行礼,接着解释道:
“自凉州往西州去,路程二千余里,其中一千五百余里有甘肃瓜伊四州可提供粮草。”
“不过大军行至伊州后,距西州尚有五百余里路,而西州回鹘部众数万,若要出兵收复西州,非五千兵而不可。”
“伊州二县不过七千余口,男丁不过两千余,如何能供给五千大军粮草辎重。”
“即便其余诸州出粮,伊州也凑不足相应的民夫。”
“吾侄淮深,奉陛下诏而收复西州,必当竭心尽力。”
“故此,唯有征募凉州数万汉口,方能收复西州……”
张议潮把事情解释清楚,群臣纷纷颔首,可李忱却眯了眯眼睛道:
“索观察使请表徙民,不知张司徒如何看待?”
张议潮没有停顿,直接回礼道:“凉州番口数万,如今无汉口掣肘,长此以往,必然生乱。”
“臣以为,不如将山南、剑南、关内等道数万饥民,尽数徙往凉州,如此方能使凉州平稳。”
他的建议没有问题,哪怕令狐綯等人也挑不出来。
毕竟要稳定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民实边。
只是他这番言论在李忱看来,仿佛是在设套,为的就是让朝廷迁徙人口进入河西。
“索勋为朝廷扶持,与他为敌,他为何要为索勋说话?”
李忱脑中闪过许多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还是索勋投靠朝廷,张淮深移镇这些事情,都是张议潮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朝廷不断迁徙百姓进入河西。
毕竟河西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人口。
数万饥民对于其他地方不算什么,可对于河西,那还真是久旱逢甘露。
想到这里,李忱眼神闪烁,却突然觉得口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