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冲,姑臧城内只有不到两万男丁,其中一万多还是汉人!”
“折冲……”
眼见农谷力都能获得赏赐,那些被俘的姑臧将领纷纷自报家门,将姑臧的情报交代了个清楚。
待他们交代清楚,刘继隆便示意酒居延将他们带下去。
在他们走后,刘继隆看向张淮深:“如此看来,凉州番贼手中甲兵恐不足七千了。”
“若是如此,我军只需要将此役所获甲胄修葺,加上甘州所产甲胄,起码能在入冬前募甲兵四千。”
“待到来年开春,大军操练半载,足有八千甲兵可挥师东进!”
“嗯!”张淮深也点头道:“半载时日,这凉州甲兵最多恢复至八千,我军对其逐个击破,明年或许就能收复凉州。”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毕竟收复凉州后,他们就可以直接沟通大唐的灵州了。
虽说还有嗢末盘踞在白亭海,但区区嗢末,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对凉州的统治,更不敢阻拦道路。
“收复凉州之后,我军便能沟通灵州了……”
张淮深感叹着,可刘继隆听到耳内却觉得不舒服。
他很清楚,如果按照他们的计划,明年收复凉州之后的河西实力,肯定是远高于历史上的归义军鼎盛时。
正因如此,他很担心唐廷的人知道后开始掣肘他们。
在他的计划里,收复凉州只是第一步,拿下河陇地区才是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刘继隆不免对张淮深建议道:“如今河陇地区散沙一片,我们手中又控制着悉多虞。”
“倘若能收复嘉麟、姑臧、神鸟三县,剩下的昌松便可不战而胜。”
“若是能收复整个凉州,我军甲兵至少能逼近两万!”
“眼下河陇地区兵力最强者不过就是盘踞洛门川的论恐热,即便如此,此贼也不过仅有四五千甲兵罢了。”
“除去此贼,兵力最多的便是河渭临三州的尚延心,甲兵也不过六七千。”
“此二贼兵力皆不如我军,而其余各州番贼都是观望之辈。”
“届时凭借我军兵力,想要收复河陇地区并不困难!”
“收复凉州固然能让朝廷高看我们,可收复整个河陇才是大功一件。”
“届时以此功上奏,说不定能让朝廷授予河西节度使旌节!”
刘继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观察张淮深。
眼见张淮深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皱眉到舒展、认可,刘继隆继续道:
“眼下番贼占有河陇十四州之地,这十四州之地又是产茶、产马之地,正因如此,吐蕃才无所顾忌。”
“我军若是收复这些地方,大可向朝廷售马,向吐蕃售茶,以此换取绸缎,贩往西域……”
“刘继隆”张淮深突然打断他,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见他目光改变,刘继隆就知道应该是自己的想法有些暴露了。
“你说的都对,可这似乎并非是我等臣子应该想的事情。”
张淮深冷静与刘继隆对视,可刘继隆却毫不退让,而是与他四目相对,平静说道:
“此前高进达回来所说的事情,刺史应该都听说了。”
“朝廷无意收复河陇,那便只有我军能收复河陇。”
“倘若我军不收复,那真不知道河陇的汉人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放!”
闻言,张淮深收回了目光,沉着道:“你说得对,可收复河陇并非一朝一夕。”
“不!”刘继隆否决了张淮深的想法,笃定道:“收复河陇必须速战速决。”
“刺史别忘了,瓜沙那群虫豸可是对凉州虎视眈眈。”
“若是我们不先下手为强,等到那群虫豸蜂拥而至,再想毫无掣肘的对河陇动手就困难了。”
“况且收复河陇,不仅是对朝廷有利,也对节度使和刺史你有利。”
“何为?”张淮深皱眉询问,而刘继隆见状深吸一口气道:
“昔年朝廷设十大节度使,其中陇山以西设陇西节度使、河西节度使、安西节度使和北庭节度使。”
“如今河西、陇西汉道衰而番胡盛,想要恢复昔年景象,少说也要耗费十年苦功,还得朝廷支持才行。”
“我军收复河陇后,可上表节度使为河西节度使,上表刺史为陇西节度使……”
“好了!”听到刘继隆想要上表自己为陇西节度使的话,张淮深虽然心动,却还是打断了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此事容后再议,当下先解决番和的问题再说。”
“是……”
刘继隆颔首表示知晓,心底却不免有些惋惜。
他刚才将张淮深的神态看在眼底,但张淮深还是太守规矩了。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守规矩就能吃果子的时代,而是兵强马壮者有为的时代。
太守规矩,只会让唐廷觉得软弱可欺,正如历史上的归义军一样。
刘继隆原本想着扶持张淮深做陇西节度使,自己则是在陇南发展。
可如今看来,张淮深恐怕在关键时刻很难强硬起来。
若是张议潮、张淮深二人都守规矩,那归义军迟早还是得落得个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