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悉多虞是意外之喜,而想要凭借悉多虞来说降昌松城,除非刘继隆已经拿下了凉州另外几座城池。
仅凭眼下的情况,悉多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这么想着,刘继隆沉声道:“放火,把城外的粮田给我烧个干净!”
“啊?!”众人脸上都露出惋惜之色。
昌松城外这十几二十万亩耕地,能收获最少二十万石粮食。
这么多粮食,足够养甲兵一万有余,就这么烧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换做旁人不一定舍得,可刘继隆却很舍得。
这些粮食他带不走,不烧了就是资敌。
因此在他强硬的目光中,城外很快燃烧起了一片片的大火。
与此同时,刘继隆也没有带着那几百番兵俘虏撤退,而是策马到阵前扫视他们。
面对这几百番兵忐忑的目光,刘继隆竟然朗声道:“悉多虞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你们活。”
“我刘继隆并非嗜杀之人,也知道你们都是穷苦的农户、牧户出身。”
“参军杀敌,不过就是为了讨口饭吃,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真正凶恶的人,是奴役你们的吐蕃贵族,让你们吃不起肉、喝不起酒的牧主!”
话音落下,刘继隆翻身下马,拍了拍一名节儿的肩膀:“带着你人回家,回昌松吧!”
闻言,那节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刘继隆竟然放了他们。
不等他发作,刘继隆便翻身上马,率军向北撤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被释放的兵卒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刘将军。
最后他们还是徒步走回了昌松,而昌松的守军却不敢放他们过护城河。
城门楼上,哲多悉别望着这四五百名没了甲胄和军马的精骑,一时间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让厝本上来!”
哲多悉别沉声说着,不多时被刘继隆拍过肩膀的那名节儿便走入城内,走上了城楼。
“厝本,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是刘继隆放我们回来的,说是他与东本达成了条件。”
哲多悉别望着厝本询问,厝本也老实回应起来。
“条件?”
哲多悉别眉头微皱,但还是想不出刘继隆放他们的原因。
只是这几百兵卒也是耗费了钱粮所训练的,让他抛弃他着实做不到。
思考过后,他还是放那几百人走入城内,同时放出城内为数不多的轻骑去探寻刘继隆等人的踪迹。
也就在他们探寻刘继隆踪迹的时候,刘继隆带着被捆起来的悉多虞正在向北方转移。在转移的路上,张昶他们也纷纷询问刘继隆为什么要释放那群人。
“折冲,要我说就应该杀了一了百了!”
“张昶说的不错!”
“别说了,折冲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张昶与李骥一唱一和,最后却被马成呵斥中止。
只是他虽然能明面喝止二人,可二人怎么想,他却控制不了。
马背上,悉多虞看着前方的刘继隆,沉声道:“你想用我收买人心?”
“嗯?”刘继隆回头看了一眼悉多虞:“你倒还没有蠢到家。”
见张昶他们都不服气,而悉多虞也刚好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刘继隆便与张昶他们解释道:
“有这家伙在手,加上刚才放回去的那几百人,日后我们若是收复凉州其余城池,想要收复这昌松便不难了!”
“折冲,我不明白!”李骥沉声询问:
“即便我们放回那几百人又如何,他们根本不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只会在日后对我们下手!”
“你说得对!”刘继隆竟不否认,而是承认的同时目光指向悉多虞。
“他们不会对我们感恩戴德,但有这家伙在手就不一样,所以他不能死。”
“这么说这老东西还是个香饽饽?”张昶目光上下打量悉多虞。
在此期间,悉多虞沉默不语,而刘继隆也不管他,只是自己说自己的。
“河西的番人太多了,一味的屠戮,并不能解决问题。”
“番汉的矛盾并不算大,或者说汉人百姓和番人的农户矛盾并不大。”
刘继隆目光看向张昶他们:“你们觉得,汉人牧奴和番人的农户有什么区别?”
“这……”张昶他们有些迟疑,虽然他们痛恨番人,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普通的番人农户也不过仅仅比汉奴过得稍微好一些罢了。
这个稍微好一些,大概就是汉奴吃麸糠粥,农户吃麸糠饼的区别。
见他们理解,刘继隆继续说道:“凉州昔年有汉人十一万口,而今虽有十余万口,却是番人多,汉人少。”
“这种情况下,我们用屠刀难道能把七八万凉州番人杀光?”
“我们只能选出一批认可我们,支持我们的番人,与他们联合一起治理凉州。”
说到这里,刘继隆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后面的话题就涉及到如何把这七八万凉州番人汉化的了,这种问题他不可能当着尚铎罗等番人的面说出来。
汉化可以潜移默化,但如果说出来,便会激起一部分人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