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醉醺醺地就要往树林里面冲,萧北燃薅住要起飞的谢宁,给大黑使了一个眼色,大黑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树林。
谢宁张牙舞爪,全然没有清醒时候多乖顺劲儿,萧北燃把谢宁扛上肩头,带回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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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日初升,山林中的晨雾还没有散去,狩猎队伍的呼喊声已经响彻天地。以皇帝为首的金甲战士蓄势待发,脚蹬马镫,手握长弓。一旦坐到马背上,属于男人骨子里面的热血都会被激扬出来。
晋国善骑射,开国皇帝以武力得天下,祖宗规矩不可忘本。所以,就算是京城里面最纨绔的公子哥儿,上了马背也有几分人模样。春猎乃军事大典,可演兵,可娱乐。其狩猎形式不拘泥于火攻、围猎、刀箭、网捕,最后获猎最多者,受上赏。
马蹄撼动大地,就连坐在看台上的女眷们都可以感受到震动。
萧北燃和谢宁皆是身量纤长,剑眉星目,如出一辙的冷峻面容。只不过一个是战场杀伐的不可向迩,一个是生来清冷孤洁的拒人千里。两人手搭刻花银腕,脚蹬窄口马靴,一身黑金骑甲,乌黑长发高高束在头顶,发丝飞扬,缠绕在红色发带之中,俊美令人垂涎。
在场的女眷眼神似喉舌,诉说着,舔舐着。嗑着瓜子咬碎一口银牙,怎么这样两个标志人物偏偏自产自销了,外人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暴殄天物。
谢宁的发带有些松散,萧北燃让他转过去,解下来,咬在齿间,双手十指翻飞,拢起谢宁的长发,重新束好,用发带绑起一个漂亮的扣子。
萧北燃的领口被骑甲压在里面,谢宁拉住萧北燃,微微垫脚,凑到颈间给他舒展开来。其间萧北燃含笑的目光一直徘徊于谢宁的眉眼之间,站着不动,任由他摆弄。
女眷们瓜子皮在嘴里面嚼得咔嚓咔嚓响,双眼发直,这不比看话本子有意思?了然的目光两两对视,点点头,达成共识——自产自销也不是不可以哈。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被欣赏的,更何况还是两个美貌不相上下的美人。萧北燃和谢宁坐下了,萧北燃和谢宁凑在一起说话了!谢宁瞪了萧北燃一眼!!萧北燃宠溺地揉揉谢宁的头!!!
但凡世间有美好的事物,就总有贱人想要破坏。一道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公鸭嗓不合时宜地开口破坏气氛,女眷们纷纷投去怨愤的目光。
“往年萧将军可是获猎最多的人,无人能出其右。怎么,今年还不上场吗?”说话的人是恭王麾下的一名官员,近日来在朝中的势头很猛。又见萧北燃这两年内非但没有再带兵,反而缠绵病榻。又或是得到了谁的暗示。起了轻慢之心,对着昔日杀神也敢夹枪带棒。
“萧将军双腿有疾,才好不久,前段日子又遭贼人暗害,要好好休养才好,不必急于一时。”皇后笑着解围,语气里面暗含了警告。
萧北燃执箸夹了一块点心放到谢宁的盘里,然后下一秒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眼前一花,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根细长的筷子就擦着那人的脖子射过去,多半根筷子插|入坚硬的冻土里面。
一道血痕从那人的颈间渗出,他捂着脖子惨叫一声,“腾”地拍案而起,大叫道:“萧北燃,你好大的胆子,要当众行凶吗!”
萧北燃慢条斯理地擦擦指尖,拧了一下脖子,道:“虎毒蜂,人被蜇后必死无疑。我是在救你,你反而怪我,是何道理。”
有人惊呼一声,指着那根插在地上的筷子,道:“果然好大一只蜂。”
那人捂着脖子的指缝之间鲜血流出,脸色又青又白,黑气升腾。他在发抖,他肯定萧北燃是想直接刺穿他的咽喉的。但是萧北燃没有,他精准地控制了筷子的角度,只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萧北燃在表明,他随时可以杀了他。
萧北燃一根手指松松支着额角,语气从容道:“近两年腿脚不利索,还好,手上功夫没落下。不过还是有点生疏,虽救了你性命,却叫你受伤了。”
致命的攻击被他三言两语美化成手生,偏偏还找不出一丝错处。皇后赞了句好身法,恭王默然坐着,好似这边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那个没长脑子的炮灰咬着牙道了声谢,然后匆匆跑去处理伤口。
谢宁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眯起眼睛。
“要不要去跑一圈?”萧北燃在他耳边温声问道,是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语调。
谢宁看着萧北燃,他也怀念驰骋沙场的时候吧,如今却只能坐在这里任人凌辱,受人欺负。他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摸了摸萧北燃的脸颊,我会保护你的。
萧北燃:……
萧北燃搔搔鼻子,弯腰小声道:“这人多,回去再摸哈。”
谢宁甩手就走。
狩猎场辽阔,连绵好几座山丘,白雪皑皑之地有几处已经抽出嫩嫩的小绿草。萧北燃和谢宁各乘一匹,慢悠悠晃悠在山坡上,马蹄哒哒,谢宁注意着,不让它踩到新生的草芽。
忽然,前方有“嚓嚓”的声音,萧北燃反手拉弓搭箭,电光石火之间一箭射出,“嗖”的一声,箭羽钉在目光尽头的地上。萧北燃策马过去,捡起地上一只双耳被射穿的白狐,得意扬扬向谢宁炫耀。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