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二人话中意思,她们不吭声,唯独宝玉是呆愣愣的。他虽自幼就是得人喜欢,但伏低做小也是常有。唯独这头一回为着他林妹妹栽秧,宝玉摸摸胸口,觉得这时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难受。
林言这边听着黛玉慢悠悠说着那会的情形,眼睛越来越亮。
这话一准会叫二舅母知道,再往后二舅母即便不会明面上阻拦贾母,但多少也会暗地劝着老太太的。
而更令他高兴的是这是黛玉真正的表明态度——从前多少顾念往日的情分,这会却是真正说了,与宝玉间绝没有什么喜事可说。
跟荣国府说,也跟林言说。
他恨不得跳到地下原地蹦三蹦,但手抬起来,只是很矜持地把袖口抚平整。林大人抿着嘴,扬起下巴,好像很不在乎似的道:“他们若是能听进去就好了。”
黛玉假装没看到他的袖口被攥得发皱,这会尽力抚平也如投石进湖。
她并不为林言这样的情绪烦恼,叫她自己想想,竟也觉得分离出去是不情愿的。
若是能一辈子只有她跟佛奴两个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闪瞬即逝,快得来不及细想。
“好了,不说这些闹人的——你在翰林院如何?之前不在一处,倒不好细细问你了。”
“我是新来的晚辈,平日自然做的多些。只是幸好不是那些冗杂事,每日看去倒也学了许多。”
林言跟黛玉说着翰林院中的日常,又将自己新近的感想与她说。只是临近末尾,林言忽然道:“还有一事......今日,我在翰林院中遇到傅大人了。”
“大理寺的傅大人?”
“跟师父不对付的傅大人。”
黛玉闻言一怔,奇道:“他来找你的?”
“不全是。”林言顿一顿道:“他来翰林院有事,走时正巧见着我,就来与我交谈几句。”
“他问我当时娘娘呈上的诗文,其中宝二哥那几首是不是我写的。”
记忆里和师父苍老得不相上下的面孔又现在眼前,只是比起师父,傅行清的脸上带着几乎没在斐自山脸上见过的沉稳。
“最后一首《杏帘在望》却与前篇不同,老夫却不信竟在几言之间触类旁通。”老傅大人笑着,眼睛却很精明:“林大人这也是做了捉刀客?”
林言那会说不清傅行清的来意,只好答道:“林言微才,天下出众文章不知凡几,难道只有林言一人写就?”
老傅大人点点头,却是真切的,宽和地笑了,样子宛如在看自家小辈。
“汝父博学,其子也不曾逊色。只是现在才知,林府的姑娘也这般才思灵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