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记印!”
社科院考古所的众人,都围着这块玉印,指指点点。
“大”,其实就是个形容词,是巨大的意思,是彰显荣耀的一个字。
比如大秦、大汉。
这里在国家名字之前加一个“大”字,其实就是一种彰显荣耀的做法。
“大刘”,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
在西汉,也只有刘氏皇族的人,能在印上刻“大刘”字样了。
“大刘记印”,这个印面,在彰显了家族身份很高的同时,又巧妙的回避了个人信息。
这说明,这应该是一枚墓主人的私印。
公印、官印肯定是要清晰留下主人姓名的,不然无法确定盖章人是谁。
私印就没这个要求了。
到后世的宋明清时期,很多文人墨客的私印,都取各种名字。
什么XX山人、XX堂主、XX居士之类的,如果不是对这些文人墨客有研究的,都认不出这些私印的主人是谁。
西汉虽然还没这么“委婉”的私印制度,但是西汉人也已经开始玩的花了。
不过这枚玉印还是很有意思的。
以龟为钮,寓意乃是臣属的意思,一般臣子就是用龟钮。
但是在印面上,又特别刻上了展现身份的“大刘”,却又与臣属相悖。
刘氏皇族之人,如果要刻彰显自己身份的私印,那就不会用龟钮,而是使用覆斗钮。
覆斗纽多见于王印,帝玺之类的高级印章之中,象征权利。
像这种龟钮却配“大刘”字样的印章,还是较为特别的。
有一种,我虽然是你的臣子,但是我的身份却也是非常高级,也是“大刘氏”之人的那种味道。
考虑到这个墓的墓主人大概率是刘贺。
他拥有这么一枚“桀骜不驯”的私印,似乎就很好理解了。
“可惜,没有直接刻上“刘贺”只名。”庄云鹏十分可惜的说道。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发现代表墓主人身份的印章了。
陈翰摇了摇头:“刘贺的侯印或者真名印,大概率是在内棺之中的。”
“也许在他入殓的时候,就贴身挂在腰间呢。”
“哦,如果穿金缕玉衣的话,可能会用漆盒装起来,放在头箱吧。”
“金缕玉衣?”孔建文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既然黄肠题凑都没有,那刘贺应该是也用不上金缕玉衣的。”
“到汉宣帝时期,金缕玉衣应该已经形成制度了,非诸侯王不可用。”
“汉宣帝连霍光都没有赐给金缕玉衣,而是赐了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
“那死时身份只是列侯的刘贺,就更不可能拥有金缕玉衣了。”
大家围着这块玉印看了一会后,确定没啥新发现后,陆续就又立马作鸟兽散了。
没有“刘贺”两个字出现,那就不算是一锤定音级别的大发现。
该干嘛还得继续干。
陈翰也跟着孔建文,又回到了他们之前清理的区域。
一个漆木床榻旁边。
是的,在内椁室里,也有一个漆木床榻。
不过这个床榻比外椁室那个床榻惨得多,已经坍塌下去了,塌成了一块木板。
而在床榻的边角处,也就是床沿的位置,有一堆鼎,整齐的摆放在床边。
之前,陈翰与孔建文已经提取了三个鼎了。
但是奇怪的是,在这三个鼎后面,还放着一堆鼎。
“一、二、三、四、五...”
孔建文皱着眉头数着。
一共五个鼎!
再加上之前提取的三个,加起来可就八个鼎了!
“不对,那里还有两个。”
陈翰指着床头塌陷下去的位置说道。
在床头,还有两个鼎顶在了大概枕头的位置,一个是圆鼎,一个是方鼎。
“九、十!”
孔建文眉头深锁:“那这就不是九鼎了,是十个鼎了!”
“这是什么路数!”
加上之前提取的三个,在这床榻下,居然一共放了十个鼎!
鼎这玩意,在商周时期,是较为重要的礼器。
商代还好,鼎在做礼器之余,也有祭祀的作用,所以在殷墟那边,有的时候一个大贵族的坑里,能发现十几二十个鼎,每个鼎里头都装着煮熟的祭祀品。
但是到周代后,九鼎八簋制度基本就成为天下共识了。
天子也不过只能用九鼎陪葬而已。
十鼎,这甚至都超出了正常的礼制范围。
陈翰摊了摊手:“在东藏室内发现的那些鼎,还可以理解为是籍田时的祭祀用鼎。”
“但是这十个鼎,可没法解释了。”
“这肯定是礼器用鼎。”
孔建文挠了挠头:“有看到簋吗?”
十鼎有了,那簋呢?
难不成还有九簋?
“这些青铜鼎,我看着好像是成套的。”
孔建文考虑了一下后,说道:“先把床榻整体提取起来,再看看床下有什么东西吧。”
这几个鼎,都是在床榻的边缘地区,而且因为床榻已经塌掉了,所以很多放在床榻下面的东西,都暂时看不到。
也许在这床榻之下,还有一套簋也说不定。
具体啥情况,得先提取了床榻再说。
陈翰也认同老师的决定。
他站起身去找了几位社科院考古所的人后,大家就忙活着整体提取床榻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
这床榻虽然塌陷了,但是还保持着一个整体形状的,有修复的可能。
一件漆木制作的西汉床榻,这可是十分稀少的文物,必须要妥善对待。
花费了两天多的时间,制定了好几个方案后,最终这个床榻才顺利的被整体提取了起来。
在用木质的箱子层层包裹下,十多个人抬着这个床榻,就直往大墓旁边的考古基地赶去。
床榻迅速的就被送到了文物保护用房,并且重新浸泡入了净水之中。
因为有机文物,是很难保存的。
特别是原本处于饱水环境下的漆木床榻。
一般情况下,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