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内的情况,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然说棺椁已经腐朽了。
但是从朽痕来看,很明显主墓室内没有用黄肠题凑。
因为黄肠题凑要用大量的柏木来打造。
以较为出名的象鼻嘴一号墓和陡壁山一号墓为例。
这两座墓的黄肠题凑,由908根柏木垒成,围在外椁四周,并略低于外椁。
前、后壁宽13.2米,两侧壁长14.1米,题凑木宽25米,厚0.3米。
而王墓的黄肠题凑,有的甚至用上万根柏木垒成,外径长18米,宽10.8米,高约3米。
简单地说,黄肠题凑其实就是一个,用柏木垒成的主墓室。
整个黄肠题凑内,分为前室、内椁和回廊三部分。
而这三个部分,又分为七室,各小室分别放置陶器、漆器、丝织物、冥钱等随葬品。
可以理解为,黄肠题凑室,就是一个棺椁的放大版本。
将凤凰山168号汉墓内的棺椁,放大成一个墓室,然后用柏木搭建而成,便是黄肠题凑了。
这座南越王墓,是石室墓。
当陈翰他们三人从墓门下的地道爬进来时,只是扫了一眼,就可以确定非黄肠题凑的规格。
因为主墓室的长宽也就在三四米而已,远达不到黄肠题凑的规格。
实际上这位南越王的主墓室,和春秋战国时期的君主墓差不多。
都是一个四米长宽的墓室,中央放置棺椁,四周堆满随葬品。
或许这是和赵佗出生于战国晚期,又没有全盘接受西汉中央制度的原因。
虽然“题凑”这种葬式,始于上古。
最早其实就是来源于用木头搭建的墓室。
在上古时期,一般人下葬也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了就行。
只有非常奢侈的部落首领,才能够用昂贵的木头,为自己搭建一个身后住所。
但是直到西汉时期,“黄肠题凑”才真正成为了帝王陵寝的规格。
根据汉代的礼制,黄肠题凑与梓宫、便房、外藏椁、金缕玉衣,同属于帝王陵寝的墓葬规格,普通人不能使用。
一开始,陈翰他们在前室外,发现外藏椁的时候,有在心里暗自期待。
有外藏椁,那黄肠题凑、金缕玉衣等葬式,也很有可能出现其中。
结果,陈翰与庄云鹏、凌安进入主墓室后,一眼就看出主墓室非黄肠题凑葬式,就又暗自失落。
也许南越一系的君主,并没有接受西汉中央的丧葬礼制,还是走的秦朝丧葬礼仪。
那么金缕玉衣这种汉代才会使用的帝王葬式,恐怕也不会出现了。
然后,不按套路出牌的墓主人,又给他们来了个过山车般的惊喜。
欸,爷虽然不用黄肠题凑,但是用了金缕玉衣,想不到吧?
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陈翰与庄云鹏,只感觉自己彷佛做了一次过山车,心情跌宕不停。
“真是金缕玉衣的玉片啊!”
伸手轻轻抚摸这块凌安发现的玉片,陈翰眼神那叫一个激动。
虽然说,金缕玉衣全国只出土过十几二十具,比起那些青铜礼器、陶器、甚至玉玺都要少的多。
但是,这玩意太出名了。
出名到任何一个学考古的人,绝对都会找机会去博物馆亲眼看一看。
“走,两位所长和李教授应该等急了。”
“室内的环境已经都拍摄完毕了,我们出去汇报吧!”
陈翰小心翼翼,分外不舍的重新将这块玉片放回了地上,招呼着庄云鹏和凌安,就要原路返回了。
这片玉片肯定是不能带出去的。
他们是需要通过地道爬出去的,如果带上玉片,万一在爬的过程中,将玉片磨损了,这是考古界的重大损失啊!
所以哪怕再留恋,陈翰也不敢带上。
......
陈翰他们带着拍摄下来的主墓室情况,从地道爬出来后,李教授立马召开发掘队员会议。
两个考古所的所有研究员,全员参加。
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怎么打开主墓室。
围绕着先前提出的三个方桉,大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最终,三位领导还是觉得。
由于大部分顶盖石已看到有断裂现象,如用大揭顶方法,盖石吊离时必会碎裂,不利于以后的墓室原址保护,所以不能采用。
而通过地道进入,考虑到墓室的基础安全,坑道不宜过大过深,这样工作人员的进出极不方便,而且已知后部有的随葬物形体颇大,很难从地道转移出来,这个方桉亦不可取。
讨论了半天,大家认为,还是要从打开石门上想办法,方便入内清理。
所以,下午的时候,大家又把地道拓宽加深了一些,林雅和另外两位广州所的研究员,再次进入主墓室,测绘位于石门后面的几堆陶器平面图。
然后把一部分的陶器暂时起取,转移到主墓室的深处,为打开石门腾出一块工作场地。
与此同时,傅所长也去请来了市园林局石建筑工程队的唐队长,请他帮忙商讨打开石门的方法。
术业有专攻。
这位石建筑工程队的唐队长,与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做过非常多石门。
虽然南越王墓的石门是两千年前的产物,但是也难不倒他。
他实地考察了一番后,发现西边的石门上轴处有一道裂痕。
唐队长认为,可以借用这条裂缝把一扇石门打开。
办法是在这扇门下的门槛底部掏挖,只要馒慢掏挖,因石门很重,上轴处已有裂缝,石门板必然也随着下沉,这样便可以安全地把它吊离。
隔天,大家便按照昨日所定的方桉施工。
先将石门下面掏空,使石门下沉一点、待四边有了空位后,用麻袋把石门捆垫后再缚上钢丝绳,借助一个手动葫芦,就顺利地把门板吊离,移到墓门外暂存。
这样,石门被卸下来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