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瑟,还远不是东耳室的全部。
几乎同时,林雅也在左耳室找到了一套石编磬,在编磬旁边,也有四个铜瑟枘。
这便又是一把瑟。
而且这把瑟的铜瑟枘,和陈翰那把还不一样。
虽然同样都是鎏金的,呈博山状,以卷云纹为座,但是中闻为挺拔峻峭的山峰,外周另有5个小峰。
主峰峰峦四周饰有1狮、1熊、1野猪,1猴,作蹲坐或跳跃奔走状,另有1虎正从山洞中钻出。
要论样式,确实同样都很精美。
但是动物的规格,没有陈翰发现的那把瑟规格高。
陈翰发现的那把,可是以二龙做饰的。
到西汉时,龙已有代表皇权的特征。
《史记.高祖本纪》关于汉皇室源流的记载中,便称龙与刘媪生高祖,刘氏带有龙的血脉。
和西汉中央频繁接触交流的南越国,不可能不知道龙在西汉代表的意义。
而且林雅发现的铜瑟枘,大小也没有陈翰发现的那把大,小了一圈,明显是没陈翰那把更加高档。
“瑟算什么!”
“快看,我这里发现了一堆铜琴轸!”
“这边7个琴轸并列摆放在一起,另一处还有24个琴轸堆放在一起,南边还有6个琴轸散置。”
“这得是几把古琴啊?”
庄云鹏大呼小叫的,招呼着陈翰和林雅。
他也发现了重要的文物。
琴轸,这玩意和瑟枘的用处差不多,是用来支撑琴弦,同时用来调弦的小柱。
一般一根弦,就要搭配一个琴轸。
陈翰快步走来,打量了几眼后,遗憾的说道:“就是可惜,锈蚀的都有些严重。”
“曾侯乙墓曾经出土过五弦琴和十弦琴。”
“马王堆3号墓也出土过七弦琴。”
“这边7个琴轸并列摆放在一起,应该是同一把七弦琴的。”
“这一堆24个琴轸,或许是四把五弦琴,或者两把十弦琴吧。”
“最后这堆6个琴轸,或许也是一把七弦琴?”
陈翰有些不确定的猜测着。
因为这些铜琴轸的保存情况并不好,锈蚀的非常严重。
可能已经有少部分,彻底朽烂不存了。
毕竟这玩意本来就不大,就大概一根中指的长度和宽度而已。
仅仅凭借残存的一些铜琴轸,想要判断出到底陪葬时有多少把琴,确实有点难猜。
越是这样,陈翰就越感到遗憾。
这座南越王墓的保存情况,真的很差劲。
他还没地方怪去。
古人也不知道这象岗的土偏酸性,东西埋进去了容易被腐蚀。
只能说运气实在不好。
别说这些漆木器了。
就连东耳室地面铺设的地板,几乎都全部腐蚀了,只有一部分被编钟等大型青铜器压在下面的地板,保留了一小部分。
可以看的出来,原本这间耳室,应该是铺满高级木质地板,然后用一个个木架子,将这些陪葬品分门别类的放置好。
就像是现代用的博古架一样。
但是这些“博古架”和地面的木板,长期呆在一个偏酸性的地底后,都迅速腐蚀了。
这让孔建文、李教授和陈翰等人,心头笼罩了一片阴云。
耳室和前室内的情况都这么糟糕,那主墓室里的墓主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会棺椁都完全朽坏干净,尸骨都无存了吧?
虽然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赵胡去世后,汉武帝赐予黄肠题凑。
但是以南越国君这一家子逾越惯了的做法,恐怕是会自备黄肠题凑的。
黄肠题凑,就是一种用柏木枋堆成的框型结构。
所谓“黄肠”,即黄心的柏木,就是去皮后的柏木,因题凑用的木材都是剥去树皮的柏木,所以木色澹黄而得名。
而“题凑”,则是一种结构。
简单的说,就是用柏木层层平铺、叠垒出回字形的椁室,将墓主人的棺椁包裹住。
在西汉时期,黄肠题凑与梓宫、便房、外藏椁、金缕玉衣同属帝王陵墓。
并且诸侯王也同样可以享用这些葬制。
一些经过皇帝特别允许的功勋大臣,也能破例使用。
比如霍光死后,就被宣帝赐予使用黄肠题凑。
赵胡都自称文帝了,那墓葬里能不用上黄肠题凑吗?
不用不符合皇帝的身份啊!
可是在这样偏酸性的环境里,用无数大木头打造的黄肠题凑,能保存的下来吗?
陈翰对此,是报以消极看法的。
估计是不太可能保存下来。
“散了吧,都别围在这了,继续清理!”
“东耳室里还有一堆文物都没清理出来呢。”
围着庄云鹏发现的这堆铜琴轸看了一圈后,李教授就挥手赶人,让陈翰他们赶紧继续清理了。
老大发话了,大家自然是要遵命的。
陈翰也暂时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抛弃掉,重新投入到了发掘清理之中。
铜瑟枘清理完成了,原甬钟位置的旁边,还放着几件铜钫呢。
钫(fang),是一种古代储酒器具,呈方口四曲棱形。
最大特征是钫上任何地方的横切面都呈方形,也就是拿把刀,不管你是横着或者斜着、竖着将这个器物切开,那都是方形的。
这种盛酒器,主要流行于战国至秦汉时期,特别是西汉时期,非常流行。
03年的时候,考古工作者们在NMG,还曾经出土了一个内存黑色液体的钫。
在化验后,确定了这些液体,是来自2000年前的白酒!
现在这个钫和其中的酒,都还放在NMG的酒文化博物馆呢。
当然,NMG出土的钫,是民用的,和这南越王墓的完全不能比。
陈翰正在清理的这几个钫,那叫一个精美,底纹是云雷纹和三角纹,主纹蟠虺纹。
而且线条流畅,有浮凋感,看着就像是用模具精准印上去的一样。
虽然器身都没有鎏金,但是盖子却鎏金了,上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