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险?”苏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又不说话。”南裳埋怨了一句。“我……”在南裳幽幽的注视下,苏真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他想了想,如实道:“我母亲患了怪病,药石无医,我想给她寻求治病的法子。”南裳凝视了他一会儿,说:“真是个孝顺的女孩子,可惜我帮不到你。”苏真嗯了一声。南裳又问:“除了医治你的母亲,你还有别的心愿吗?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谁能在这次劫难中活下去,就去帮对方完成未了的心愿,好不好?”“我……”苏真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杀死陆绮’,但这不能说出口:“我没有别的心愿了,你呢?”“真可惜啊。”————南裳红唇轻启,本就偏轻的话语被一声尖锐的响声打断。是风声。龙吼鬼啸般的风声。风飞速钻入车厢木板的间隙,如一只只筋骨分明的鬼手,将车厢的顶部掀碎。苏真与南裳仰起头,上空不再有遮挡物,腐叶翻卷的天空乌云密布。失去了车顶,车厢的四壁也很快扭曲变形,被狂风扯去,车厢内的人毫无准备地暴露在风中,苏真来不及固定身体,已被飓风抬至空中,失重感刚刚腾起,他的背部已结结实实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发出脊骨碎裂般的剧痛。苏真原本以为是车厢被那些怪虫突破了,但不是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尸体,它们的身躯不知被什么力量无情地切开,白肉生嫩,红血黏稠。剩下的虫群仍在空中嗡鸣,却没再理会食物,更像是在逃命。苏真从树干滑落在地,呻吟着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眸,然后,他看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他见到了陆绮,乌丝白裙的女人立在满天烟尘里,体态娴静,如临湖面之上,喧腾的烟尘皆是四散的浊波,陆绮头顶的四瓣莲花也已盛开,清辉皎白,不类俗物。相比之下,那位大招院的丑陋罗汉已是强弩之末,他十指尽断,双目也被刺瞎,仿佛下一招就要败了。三眼蛊身童也坐倒在地,他显然已十分虚弱,无法再操控体内的蛊类,花白的怪虫们沿着他皮肤的裂隙爬出,不断向身体外逃离。只是,这本该大胜之势的画卷上却出现了一点怎么也抹不去的瑕疵。陆绮的背上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花,那是血花——一柄长刀贯骨达胸,从背部刺穿了陆绮的身体。持刀之人是封花。封花阴手握刀,动作平稳,似纳刀入鞘。先前突如其来的狂风正来自于这一刀。——它刺穿了陆绮的身躯,也刺破了她体内积蓄的法力,一瞬间,仿佛江河溃堤水银泻地,爆炸掀起的气浪摧毁了连同车厢在内的一切。陆绮的头顶,莲花伸出手臂,一掌拍向封花,这明明是一掌,却发出了古钟撞鸣般的轰厚响声,封花抬臂接掌,身躯受反震之力倒滑出去,途中,封花双臂飞速一张,沿途从紫袍杀手的腰间抽出了两柄长刀,插进地面,止住飞快倒退的身形。陆绮缓缓转身,失去了法力的根基,持净真莲也成了空中楼阁,开始枯萎消散。“没有一点杀意,这是你自创的刀法?”陆绮问。“是。”封花答道。陆绮柔和的眼眸开始黯淡,像将熄的月亮,话语在她唇齿间转了又转,化作轻柔叹息:“为什么?”封花支着刀柄起身,机械构造的左腿咯吱作响。“师父,你还想骗我多久啊……”占据她眼眸的不再是冷漠,而是憎恶与疯狂,这些情绪是镜面上浮动的火光与雷电——镜子无法倒映虚影,它们只能来自真实的仇恨与痛苦。封花抽出刀刃,振去了刀上的尘土,缓缓开口,道:“我出身卑贱,从小就被娘亲卖去大户人家换取米钱,我又侥幸生得一张漂亮的脸,从小深得周围人的喜爱,仿佛我不是仆人,而是那户人家的小姐,我当时只顾欣喜,却不知早已遭人记恨。那年冬天,老爷新娶的姨娘将我叫到了后院去,她抚摸着我的脸说‘等你长大,姨娘就老了,可如果一天天看着你这狐媚子长大,姨娘只会老得更快啊’,我预感到什么,哭着求她,说老爷只是将我当女儿养的,姨娘听了咯咯笑个不止,附在我耳边,说‘那真是巧哩,老爷也喜欢让我喊她爹爹’。我还没明白过来,身后的家仆已抄棍将在我的腿上,他的棍棒不留情面,一直打到我昏厥过去,再醒来时,我已被装进麻袋,扔到了河里,天寒地冻,如果不是有恩人路过,及时搭救,我早已葬身寒江。”封花顿了顿,轻声说:“这些是我原本的记忆,我从未怀疑,但……”三眼蛊身童、慈善和尚、青毛老妖都没有说话,他们有着天然的默契,用安静给真相提供舞台。“但现在,我的大脑被一段截然不同的记忆霸占了。这段记忆里,我的家族被灭满门,尸山血海中,一个黑袍女子用剑挑起我的下颌,剑尖从胸口到划到大腿,刺了进去。她说,她是杀我全家,斩我右脚的仇人,但未来,我会将她视为恩人,敬奉一生。我很痛,痛的说不出话,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