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衡脸色煞白,嘴唇翕翕。想要和姐姐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
“怎么了?”燕玉微看他情况不对劲,随意问道。
“我……我我,我吐出来了虫子。”燕玉衡磕磕巴巴的说。
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般,伴随着他口唇开合,几只细小的和侏儒书生鬼骨一样颜色的青肉虫从他的嘴角爬了出来。
燕玉微没想到弟弟会出现这个变故,踉跄着过去拉住他胳膊,连声质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沾上这东西的?”
又想到了那有虫子的鬼尸,脸色顿变,恨铁不成钢道:“叫你手欠!非要去摸!”
褚音劝道:“还是先找出凶手吧。拿住凶手的话,燕小哥哥的病许是就好了。”
燕玉微深吸口气,稍稍冷静,与褚音道了声“多谢”,又说,“我们先去住持那边看看吧。”
小虫子肯定和大虫子有关联。住持既然是大虫子,找到住持,顺藤摸瓜可能就把司幻者找出了。
文枢却问褚音:“你们不去看尸体了?”指的是前些天死的人。
“自然要去的。”褚音道:“或许晚些去。”
“不如先看尸体。”文枢按住椅子扶手站起身,“我和你一起,需要去找住持的话,晚些也无妨。”
燕玉微想了想,弟弟反常的起因也是尸体,虽侏儒的是鬼尸,其他那些是僧人尸体,总归都是司幻者所作。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燕玉衡着实吓到了。想要拉住姐姐,伸手后想到自个儿身上的虫子,缩了回来,拼命摇头,“姐,你们别去。这里的尸体怪得很。”
文枢弯起唇角,“倒是怪起尸体了。你不伸手,虫能主动跑你身上?”
他态度十分倨傲。
偏他身材极高且有种上位者的冷厉气度,眼眸半垂看来时透着凛冽,不怒自威。
燕玉衡快速权衡之下决定闭嘴。
王生抽抽搭搭地收拾着东西。和其他书生一样,他也背着放书的箱笼赶考。
此时他正压着被扔到地上折坏的书册边角,压好一本放回箱笼一本。闻言撂下手里东西腾地下站起来,“我、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他眼神闪烁地看着屋子内部,声音紧绷,“我不要自己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也没甚要紧的,有我陪你。”李货郎说,旁边搁着盖得密密实实竹篾做的货担,其上的扁担用一整根圆正的粗竹制成,“我正打算留在这里帮忙守尸体,不如我俩在这里做个伴。”
王生看看地上的鬼尸,又看看李货郎,更紧张了,“不、不用。我还是跟着先生他们吧。”
显然觉得跟着大部队更放心。
李货郎无所谓地笑笑。
文枢扫了眼那没有主心骨看着不太中用的男人,当先朝屋外走去。
刚出屋子,褚音便发觉了改变,“你们听,外面的雨停了。”
之前到院子里的时候,顶着上面大太阳还能听到寺院外的大雨声。现在忽然没了那个声响,周围好像是骤然安静下来。
燕玉衡捂着嘴自顾不暇,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环境。
燕玉微“啊”了声表示赞同,“是停了。”说完眉目间凝起一股子愁绪。
按理来说雨停了是好事,但在这个借宿客人被杀的档口出现,此种转变反而隐隐透出不详。
更何况现在弟弟也着了道。
文枢扫一眼天空,负手轻哼:“事出反常必有妖。”
佘娘子拢了拢鬓发遮住肿起的脸颊,“也不一定就是妖啊。”
文枢转头看过来。
佘娘子哽住,不敢再吭声。
一路走去,文枢和佘娘子保持着一种疏远又不会太远的距离。
佘娘子无法离开文枢太远,又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因此保持着适中的距离,跟在他的身边。
而且自始至终,她都保持在文枢的左侧。
一行人去找僧人们问起前几桩命案。
小沙弥们在寺中没有话语权,无法决定能不能领他们去看尸体。
其中一个小跑着去请人,不多会儿,戒谨院首座过来,负责和客人们相谈。
“可以是可以。”戒谨院首座面露为难,偶尔低头的时候露出脑袋最顶上的戒疤,“只是有条件。”
文枢很懂似的“哦”了声,“需要香油钱?说个数,多少我都付得起。”
这话简直太壕横了,所有人齐刷刷朝他望了过去。
佘娘子仿佛知晓他确实非常有钱似的,听闻他这话后居然面露释然,难得的没有说出反驳的字句,甚至还赞同地嗯一声。
褚音顿时佩服极了。
相较于上辈子的钱相对于她来说只是数字而已,现在的她可真的太缺钱了,吃了上一顿就没下一顿的那种,能有饭吃全靠旁人救济。
哦不,狭隘了,甚至接济她的都不一定是人。
如今遇见个会赚钱的就觉得厉害。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