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昨日去镇上采购了十几罐用于赠送的香膏,香味各异,价格统一在三十文左右,不高不低,让人无从挑剔。
毕竟姑娘们家里再富有,也不会平白花费多余的铜板去买一小罐香膏,换成两文钱一个的鸡蛋足够一大家子吃饱了,因此好话说尽也只能买二十文一罐的香膏。
秦蓁则不同,她自己挣的银钱自己花,没人指摘,甚至镇上的叔伯哥嫂还时不时补贴她,五钱不到的香膏,甚至还不够买一坛好酒。
“秦姐姐,听小二说这是今年新出的茶香,涂抹后确实清爽,很适合秦姐姐。”李青竹将一罐碧绿的香膏递给秦蓁,满眼期待。
香膏多是两人之间互赠,可她们尚未出嫁,绣帕子挣得的铜板不过三三两两,即使加上娘亲偶尔给的零碎,自己也买不起像样的香膏,因此姑娘们一商量,决定各自凑点钱买一罐好的送给秦蓁,毕竟秦蓁在她们眼里比镇子上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
秦蓁揭开盖子,以手作扇闻了闻,苦涩的茶香带出清凉的薄荷香,确实会让人在燥热的夏日里习得几分凉爽。
“味道很好,多谢大家了。”秦蓁笑着收下,又将备好的回礼在桌上摆开,“今年的类别多些,我每样拿了两罐,你们挑选自己钟意的,可别争抢。”
“多谢秦姐姐!”
大家商量着拿取,关系亲近的会记得旁人常用的香味,想尝试新香膏的也会询问其他姑娘的意见,女子之间有小摩擦在所难免,但她们相处久了,已然学会共处的方法。
李成玉今天难得出门,选好自己看中的香味后和大家一起落座。
姑娘们显然没有做女工的打算,偷摸着带了一些小零嘴过来同大家闲聊。
“玉姐姐,这些天你都在家里绣嫁衣?”
“是啊。”李成玉一提起这个,怨念如有实质,“我娘本想留我到明年开春,可他家姥爷年岁渐高,只盼着小曾孙早日成亲,两家一商量,定在了两个月之后,我娘可不天天压着我绣嫁衣。”
李成玉的话也是提醒了将要说亲的几个姑娘,嫁衣的缝制宜早不宜迟,可别等到定下日子才着急忙慌,毕竟每家的打算都不同,万一没留出充足的时间草草嫁人那可得不偿失。
多数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出嫁的机会,自然得万般珍重,因贪玩耍懒误了终生怕是会悔恨。
已经定亲的几个姑娘出嫁时间有近有远,但多数东西在娘亲的安排下已经准备妥帖,按照章程一步一步来,总不会出错。
娇养的姑娘对婚事仍带着几分憧憬,秦蓁打听过不少事,并不会将其过于美化,不过看姑娘们聊得这般热闹,她也不忍心打搅。
这群姑娘里多是二八年华,十七岁的少女不日即将出嫁,最小的妹妹刚过十五岁,也定好了亲事。
大家也是近来得知此事,纷纷询问。
“婷婷,是不是定得太早了?”
“你娘可同你说了?”
“对方是哪个村的,家境如何?”
李诗婷咽下糕点,回道:“我娘说对方家境尚可,比我大一岁,模样我也见过,周正大气,是适龄男子里最出挑的一个。只是先定下,不着急成亲,至少再留我一年。”
能在秦蓁院里绣花闲聊的姑娘家里条件都不差,因此对自家姑娘更上心些,基本上会在十四五岁时寻摸适合的男子,十六岁定亲后次年成婚,总归家里养得起,当娘的都想把女儿多留两年。
关于亲事的询问大家都只是点到为止,转而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秦蓁听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却依旧能从中探出几分离别的愁绪。
好在她们家里人也不愿自家姑娘远嫁,能说出口的定亲对象都在周围临近的村子,将来依旧有重聚的机会。
热闹了一个上午,小院回归平静。
秦蓁念头一起,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件嫁衣。
庄重的正红携有最殷切的期望,成对的锦鲤在日华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水波纹中的莲花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在随风荡漾,若是细看,连点缀的水波云纹都在生辉。
这是秦蓁娘亲根据她的身形提早做的嫁衣,暗绣了金线银丝,主流的花样经久不衰,放在何时都适用。
秦蓁悄悄试了试,很是合身。
她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情绪堆积在眼眶将落未落。
旁边还有一块同色的布料,显然是为秦蓁未来夫婿准备的,连绣线都一应备齐了。
秦母摸不准女婿的尺寸,只能尽量往大了裁,秦蓁眼力尚可,估摸着这料子给柳岚做一身婚服绰绰有余。
不过当下八字一撇未定,秦蓁不愿庸人自扰,便将衣料重新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