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迹象,稍稍松了口气,接着继续寻找藏在枯叶下的山菇。
——
秦蓁锁好门,侧端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洗衣裳。
秦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当年秦父为了秦母,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只是秦蓁一个人待久了,不免觉得家里寂静,因此更青睐于去河边同村里人一起洗。
昨天刚下过雨,河面比前几日宽泛了许多,河滩上的石头也因沾了水更加湿滑。
“秦姑娘,当心些,可别摔着了。”附近的一位婶子提醒道。
秦蓁淡笑着回她:“多谢赵婶。”
见有几位相熟的姑娘聚在不远处,秦蓁便抬脚朝那边走去。
“秦姐姐,你来啦!”
“秦姐姐,这边。”
秦蓁今年十八岁,同龄人多是嫁为人妇,她却至今未定亲,被人暗地里称作老姑娘。
村里除却相熟的婶子和新妇,秦蓁最常往来的还是这群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她们不似家里的娘亲和长嫂,要忙活一个家的里里外外,每每安排的事情也是些相对轻松的活计,因此能有闲暇时间到秦蓁那边学些简单的新鲜绣样。
待秦蓁选好位置,便有几个丫头凑过来同她说话。
“秦姐姐,你下午可得闲?我上次那幅荷花图还没绣完,想找你指点指点。”
“我娘也让我带妹妹过去学学,”旁人小声道,似是觉得不妥,她又偷偷加了句:“我娘说再带个鸡蛋……”
鸡蛋在农家算是金贵的东西,平日里两文钱一个,是要一个个攒着去卖的,只有条件稍好的人家才舍得偶尔吃上一回。
秦蓁平时教大家也不求得些什么回报,不过是想着她不通农事,有人能提点两句也是好的。
毕竟院子里先前郁郁葱葱的菜地就少不了大家的功劳。
而且农家女普遍质朴,待人又真诚,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会想着她。
秦母在宅院里长大,倒是没想到她以往笼络人心的手段竟成了女儿日后生活的一-大助力。
“过来就是,左右我今日闲着。”秦蓁捶打了几下衣裳,对她们说道。
秦蓁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是雇了个粗使婆子的,自从娘亲去世后她便遣走了,开始学着自己一个人生活。
十五岁那年她连衣裳都不会洗,现如今动作熟练,拧干一盆的衣物也不会觉得费多大的力气。
姑娘们洗好后便各自散去,顺路的就三三两两约着下午一起过去秦蓁家。
毕竟只有秦家一户坐落在靠山脚的村尾,虽说都在一个村,但好歹是未出阁的少女,人多总归安心些。
……
湿滑的村路上足迹渐多,草鞋不似稀罕的布鞋,无非是多费些时间编制,因此姑娘们脚步轻快,只有少数几个怕裤脚沾上泥点子,回家少不得挨娘亲的训,走得格外小心些。
秦蓁也学会了编草鞋,多雨的夏天常穿着草鞋在村里行走。
秦家夫妇在世时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大小家务由粗使婆子做,脏活累活则被秦父包揽,她只要同娘亲在房里缝衣绣花就成。
不仅如此,在村里大部分孩子没有一双体面的布鞋时,秦蓁却有四双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鞋子。
所以,从小娇养到大的秦蓁,第一次穿草鞋时毫不意外磨破了脚。
当时的她不知自己前路何在,只能尽量把钱攒下来,并且学着和村里人一样精打细算过日子。
现如今的秦蓁小有名气,镇上的富贵人家常托人找她定做绣品,多是屏风之类的大件,去年还有一位小姐央她绣了件嫁衣。
秦蓁并不知晓那位小姐的成亲场面是如何的风光,也不清楚旁的富家小姐对她的作品有何评价,只明显的感觉到想求她绣品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有进项了,日子也能好过些。但秦蓁爱惜眼睛,不愿如娘亲一般熬花了眼,因此只与几家签订了契书。
“秦姐姐,我这样对吗?”李青竹递过自己的绣绷,问道。
秦蓁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指尖虚点着那处细声道:“你看,针脚乱了些,花瓣轮廓不平整,往这边补几针会更好。”
李青竹坐回去细观她的“夏荷图”。
有姑娘听见动静侧目,余光却看到旁人在绣一幅精致的鸳鸯戏水图,她忍不住打趣道:“玉姐姐,这是绣给谁的啊?”
李成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展示给大家看。“前些日子刚定亲,还能绣给谁?”
大家笑她不知羞。
李成玉也不恼,点出几个在相看的人,不外乎都在绣比翼鸟、并蒂莲之类。
众人笑作一团。
秦蓁也在其中,不过她比其他人经事些,倒是没人看出她笑容下掩盖的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