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不愧是就算得罪皇帝、流放边陲也能活到七十多的人,身体那绝对是杠杠的。
所以半夜就退烧了,人也醒了。
赵小照还烧着,浑身滚烫,觉得杨慎这边凉快,整个人就抱上来了。
“你……松手……”
赵小照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杨慎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只好认了,由着他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清江浦,确实是朱厚照的倒霉之地。
正德十四年九月,他在淮安府清江浦乘舟捕鱼。
不知怎么的,突然小船侧翻落水。
按说也不是多大个事,因为很快他就被左右侍从给救上来了,居然就这么生了一场大病。
十月二十六日,朱厚照抵达京郊通州,处置朱宸濠逆案。
十二月初五,赐死朱宸濠,五天后回到北京。
可在十二月十三,朱厚照祭祀天地,在初献时突然就吐血晕倒。并于次年三月,驾崩于豹房。
朱厚照的死因,确实是有些门道在里头。
按说,他虽然没能生出一儿半女,以至于最后便宜了朱厚熜,但他的身体确实不错。
能上战场、能手刃敌人,还能那啥子寻欢作乐,实在不像一个弱不经风的病秧子。
当然,这落水和驾崩毕竟隔了好几个月。
有没有直接的联系,或者联系程度有多少,咱也不好说。
次日一早,总算赵小照的烧也退了。
“哥哥。”
刚醒过来,赵小照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其实他只要不说话,都还挺招人喜欢的。
张宛经常想:“他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哥哥。”
“别叫了。”杨慎指着他手,“拿开。”
赵小照居然真的就乖乖给松开了。
杨慎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就要跑。
他确实有许多弟弟,但真的没见过这种品种。
他爹也是做长兄的,他叔叔不少,也没见过这种品种啊。
看来,也许真是他见识短浅了。
杨慎一出房间,就撞见了许呈。
“我们的船……”
他是担心,会不会耽搁路程。
“放心。”
许呈把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定没问题了,重新启程。
不过,他确实是大意了。
他并没有发现,一个黑衣人已经偷偷溜进了底舱。
包括他、包括这条船上的人,包括后面那艘保护的人,全都没有任何觉察。
底舱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箱子物件。
那人大摇大摆瞧了一遍,甚至还找了个机会,溜到了上面,直接进了张宛的房间。
张宛的房间也乱的可以,她也不让何嫂子来打扫。
“不用打扫,你真理完了,东西我就找不着了。”
——乱没关系,我能找得到就行。
——再说了,再乱能有赵小照的屋子乱么。
黑衣人没上手,只是用锐利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然后,目光很快就精准地落到了那个枪匣子上。
匣子被锁的好好的,张宛主要防的是赵小照。
就这小兔崽子那一双手,就没有他摸不着的东西。
“回头别给他自己脑袋瓜子崩了。”
黑衣人目视了一番,觉得八成是铳,但尺寸又不太对。哪有这么大的铳。
他凑过去闭上眼睛闻了闻,确认是火铳。
火药,他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虽然这些年很少碰这些东西了,不过这点警惕还是有的。
“也许,是神机营新的式样。”
黑衣人心中跃跃欲试,这个匣子上的锁对他来说,丝毫不是个问题。
他也真的想看看,十二年过去了,这京中的火器是不是也更新换代了。
不过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太过于冒险,只能先压下了这个冲动。
再看桌上,东倒西歪不少的书。
有几本是儿童开蒙的书,还有一些没见过的。
其中有一本被压在下面,只看见第一个字是“几”。
小心起见,黑衣人没有过多停留,退了出去。
反正他已经在船上了,想要细细再看,也有的是机会。
对方既然带着铳,那就不是能轻易招惹的角色。
*
等张宛回来,粗枝大叶的、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房间刚才进过人。
“妈妈。”赵小照黏黏腻腻地说,“今天我和你睡行吗?”
“不和你的好哥哥睡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