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所谓宫斗
宫中的春水生,以御贡荔枝和石榴为底,红茶做汤制成莲花状,清澈透明,观之宛如琉璃,口感顺滑,清香宜人。张月盈尝了几口,听见宫女的禀报,来了兴趣,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观摩传说中的宫斗大戏。她搁匙悄声问一旁的沈鸿影:“宫里经常有这种事?”"偶尔。"沈鸿影垂眸敛目,事不关己地用着御贡的碧螺春。
事关皇嗣,事情自然轻忽不得。
管事的皇甫德妃闭宫,后宫中唯一能够决断的便唯有太后。
太后仿佛已然司空见惯般,将报信的宫女晾在一边,不紧不慢地用着完了一碗碧梗米薏仁粥,才示意胡嬷嬷开口询问:“你是谁宫里的?”
宫女战战兢兢回答:“奴婢是后苑里打理花草的三等宫女,被常才人身边的女官遣来报信。"胡嬷嬷斥道:“常才人身边按例有宫女六人,怎么轮到你来报信?”
宫女忍着泪解释:“奴婢请嬷嬷明鉴,只因常才人随身只带了廖女官一个人,她不放心许美人的宫女,才让奴婢过来。”
问完这一遭,胡嬷嬷朝太后点了点头。这宫女说的是真话。
太后这才问:“人挪到了何处?可请了太医没有?”宫女答道:“常才人似乎......已经回了菊霜阁,廖女官也让去请了太医。"
宫女话音刚落,便听到女官进入水榭通禀:“娘娘,许美人到了。”
“让她进来。”
水榭门前的纱帘一动,许宜年缓缓走了进来,穿了身豆绿绣串枝莲的褙子,系了条月白撒线缠枝绉绸裙,头戴一顶象牙莲花冠。一身华贵冠服衬得她乌眉肤白,恰如白瓷,整个人气质比四个月前天翻地覆,俨然一派贵人模样。"还未恭贺襄王和王妃大喜,区区薄礼,万望莫要嫌弃。"许宜年先看向张月盈和沈鸿影,身侧的女官恰到时候地送上一方锦盒,里面放着一对嵌玉花红蓝宝石花卉发簪和一对镶金白玉臂环。能送的出这样名贵的礼物,看样子她在宫中的处境并不差。
"美人言重。"张月盈如是道,示意杜鹃收下了锦盒。“臣妾特来向太后娘娘请罪。”许宜年随后盈盈下拜,对着太后瞬间变脸,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你倒是说说你有何罪?"太后面上并无想象中的厉色,语气反而很和气。
“承蒙天恩,臣妾才能入侍陛下身侧,娘娘亦对臣妾百般照抚。可臣妾无能,于后苑内未能及时劝阻常美人,以致龙胎有损,实在愧对娘娘和陛下的恩典,故而臣妾有罪。"
许宜年泪眼婆娑,低头抽泣起来,仿佛真的悲伤至极。张月盈暗暗咋舌,果然,进了后宫这个大染缸,每个妃子都能进阶成影后。
她偷偷扯了扯沈鸿影的衣袖,压低嗓音问他:“事涉
后宫隐秘,我们在这儿是不是不大合适?"沈鸿影侧目,便发现了她眼底的蠢蠢欲动,道:“你想看便看,不妨事。”
“那就好。”张月盈放心地当起了看客。许宜年与那宫女的说辞并不一致,当中谁真谁假犹如迷雾一般。
水榭外忽而又传来一阵女声:“下官菊霜阁常才人阁中女官特来为主子陈情,求见太后娘娘。”常才人小产卧床,无法亲自前来,到场的便是她的心腹廖女官。
当事的两方人马到齐,水榭内数十道目光均投注在了她们身上。
廖女官“扑通"跪地,眼泪花突地冒了出来:“请太后娘娘为我家才人做主啊!才人虽胎还未稳,心想着襄王殿下和王妃头一回进宫,本是强撑着要来水榭赴宴,谁知路上遇上了许美人,发生了口角,许美人竟伸脚将才人绊倒了。”
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妃子忽然插话:“你说的都是一面之词,谁知情形究竟如何?焉不是你们主仆蓄意苟陷许美人。"
“这是王修仪。”沈鸿影在张月盈耳边提示。王修仪是后宫中的老人,本是福宁殿服侍的女官,后来成了妃嫔,失宠后便常常侍奉在太后身侧,凭此升到了二品的位置,是太后的铁杆簇拥。
"修仪您与许美人一向交好,说话自然向着她。"廖女官当即顶了回去。
“你说是我绊倒了常才人。为何我都走出了四五步,她才后知后觉倒下去,动作慢慢悠悠,生怕自己被摔坏了一般。"许宜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说出的话却带了些讥讽。
话里话外均直指常才人就是装的。
廖女官声音凄厉道:“主子有孕,只需安然生下孩子,何愁来日,犯得着为了陷害美人你,置腹中孩子于险地?”
许宜年不为所动:“你最好想好了再说,你家才人当真有孕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妃面面相觑。
廖女官表情僵了一瞬,声音拔高了几分:“凡事都要讲证据,美人可不能乱说!”
许宜年道:“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昨夜我身边的佩儿去太医院取药,无意瞧见为常才人诊脉的王太医偷偷摸摸塞给了廖女官你什么,没想到竟是要用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