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雨燕口吻冷淡催促。
轻莺受到鼓励,掰着手指头算:“裴相格外宠爱我,送了我一件披风,还赏了我一只白玉碗。”
雨燕连忙喊停:“你不会还没睡醒吧,裴相真送了这些东西?”
“当然啦,我没骗人。”
语罢,轻莺嗒嗒嗒跑到衣架旁,从底端抽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衣箱,打开衣箱的锁,里面板板正正叠着一件墨玉色的披风。
随后她又跑到床头,从枕边翻出小木匣,木匣打开后果真躺着一只晶莹剔透,光滑细腻的白玉碗。
她捧起白玉碗,说道:“喏你看,我没骗你吧。”虽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自己闯了祸得来的,但是价值连城不是假的。
“对了对了,还有我刚得的大人的墨宝。”
轻莺拉开帷幔,露出贴在架子床内侧的一幅字,正是今日裴相所赠的“莺”字。
她笑盈盈弯起唇角。
一个人受宠的表现不就是得到许多赏赐吗?
李侍郎一定会相信的。
亲眼见到这些赏赐的雨燕的确大为震惊,冷淡的眼眸染上一丝难言的疑惑,从前想要凭借美色勾引裴相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聪明机敏的美人,却无一人能近身。
眼前这家伙才入府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得裴相青眼入书房奉茶,还赐了诸多奖赏,难不成……裴相喜欢傻的?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雨燕搁下笔对着轻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从头看到尾,眉头逐渐皱深,把对面的轻莺盯得眼皮乱跳。
“雨燕姐姐,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呀……”
“你到底做了什么?”雨燕问出心中困惑,暗暗揣测难不成这丫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独家秘计?
轻莺不好意思把自己做的蠢事说出口,吞吞吐吐半遮半掩说:“没、没做什么,就是脸皮厚一点。”
既然她不方便说,雨燕也没再追问,拾起笔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尤其是李侍郎特意交代过的,绝不能错漏一丝一毫。
轻莺朝前走几步,压低声音边回想边说:“李侍郎让我打听裴相对几位皇子如何看待,我已经打探到了。”
“少废话,快点。”雨燕敲敲桌子。
“大人说,二皇子心如蛇蝎,四皇子贪图享乐,五皇子……五皇子……”轻莺卡壳,指尖挠了挠脸颊肉,眉头紧锁,“那个词好像是……说他手很软?”
雨燕一阵无语,替她补充说:“是心慈手软吧,你这脑子也好意思当细作,李侍郎果真瞎了狗眼。”
轻莺:“……”
这个姐姐怎么连自己的主子都骂呀,好可怕。
她怂兮兮缩了缩肩膀,鸦黑眼睫打了个哆嗦。
雨燕又问:“那太子呢,裴相怎么说的?”
“记不清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轻莺坦白。
“那不行,你再仔细想想,能想起零星几个字也成,”雨燕略显担忧,柳眉颦蹙,“编也得编上去。”
轻莺低头沉思,绞尽脑汁回想裴相说的话,轻轻闭上双眼,书房情景再度浮现,眉目冷淡的裴少疏端坐书案前,唇角噙着不掺杂丝毫情绪的笑意。
他薄唇轻启,说的好像是——貌、岸?十足的威还是伟?
嘴里支离破碎吐出几个乱七八糟的字,对面的雨燕听进耳中,默默在心里念貌、岸、威……
雨燕的眸光闪了闪,这几个字似乎只能拼成一个词,虽然有点古怪,但看轻莺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于是她提笔在密信上写:裴相认为太子相貌伟岸。
完事以后,雨燕满意地封好密信,拎起自己装满菘菜的菜篮子出门,绝不多留一刻。
临走前她故意对着屋里的轻莺咒骂几句:“臭丫头,下次走路再敢撞过来就扒了你的皮!”
“哼!”
做完戏,雨燕扬起纤长脖颈,趾高气昂走出门去。
四周寂寥无声,院落附近栽种的紫薇树掉下树叶,随风飘远。
树后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有什么黑乎乎的影子悄然消失,唯独留下摇落的草种,落进泥土。
……
数日后,深夜,东宫。
一束惨白月光刺过窗牖,洒在李侍郎刻薄的脸上,他低低垂着头颅,正前方站着一位年轻男人。
男人身穿深紫色常服,长眉入鬓,面容静肃,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信纸,表情难辨喜怒,正是东宫的太子萧广陌。
拿了密信来交差的李侍郎心里打鼓,也不知密信里写了什么,太子殿下从打开信笺起表情就十分怪异,既不是喜悦也并非愤怒,说不清道不明的。
难不成自己安插进相府的细作们办事不力?
又一阵寡淡沉默过后,太子终于正眼看向李侍郎。
他嗓音微抬:“你安插进相府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