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臧凡控诉的眼神,宁玦神色平淡补充一句:“村里那几个孩童愈发顽皮,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万一他们追逐玩闹间跑上山巅,误触机关,我们不好交代。”
这才勉强算是个正当理由。
臧凡深深呼吸了下,皮笑肉不笑再问:“那,第二关呢?”
宁玦放下香匙,手指随意搭在熏炉的挂耳上,想了想,垂眼回答:“胆量。”
臧凡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宁玦平静讲述:“我差遣她杀一只鸡,给我做来吃,本意是想省事些,胆量与厨艺一起考核,怎料她不争气。”
臧凡挑眉:“她没杀成?”
没杀成怎么能留下?可若是杀了,又为何会被说成是不争气?
宁玦面容上短暂闪过无奈情绪,回答道:“她提刀费力,把自己跑累了还是追不到鸡,最后好不容易抓住鸡翅膀,又被扑腾的动静差点吓哭,最后折腾半天,把村里人都惊动过来,她见人多更不敢动手。但……乡亲们质朴热情,见状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动手帮忙杀鸡,我们都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臧凡问:“这么明显的投机作弊,你算她过关了?”
宁玦迟疑了下,没有言语。
臧凡简直要被气笑,叉着腰在屋子里来回渡步,叭叭一顿输出,详细分析留下那女子的诸多隐患与弊端,誓要说服宁玦,阻住他一时的鬼迷心窍。
宁玦并没有解释更多,只说自己会妥当安排,明显并不上心的样子。
臧凡好不甘心,势必要把这耳旁风吹起来,言之凿凿道:“她装得那么明显,怎么可能连只鸡都不敢杀,分明身怀武艺,还学那弱柳扶风的做作样子,动不动便红着眼眶哭啼啼,刻意博取你的同情。”
宁玦说:“她确实不会武艺。”
臧凡带脾气地反问:“哦,是我的眼力不如你?”
宁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桌面上,不想回复无意义的问题。
臧凡忍不住声音放大许多:“你为何就非要留下她,难道就因为人家长得美?是,这点我承认,那女子确实长得脱俗如仙姝,可你宁玦何时是见色起意之人了?”
宁玦说:“不是我非要如何,只是给她一个机会,至于她能不能通过后续考验,一切还是未知。”
臧凡双手抱臂,不屑言语:“行,我倒要留下看看,她究竟怎么过得关,若你再行偏颇,有失公允,我定不依。”
宁玦点头,许他见证。
其实,他自认并未放水,刚刚讲述出来的只是片面部分,还有一些,他不愿对外透露。
实际上,昨日真正考验到她胆量的并不是杀鸡任务。
是他半夜旧伤发作,疼痛难耐,惊动到她后,她表现镇定地为他见血的手臂擦药包扎。
她的从容就是胆量,故而第二关,他判她通过。
……
窗外圆月高悬,树梢落叶,时候不早。
臧凡有些困倦,仰起头眯着眼,连打了三个哈欠,走到门口,顺手推开书房的门。
嘎吱一声,他正要跨步出屋,一抬眼便看到那张令他不喜的面孔正面直对。
明明对方坐离得足够远,并不妨碍他什么,可臧凡就是忍不住心头冒火,不爽得很。
又看她坐的位置,更不高兴。
那可是他临时留宿竹屋时会睡的地方,小榻上铺的那床毡子还是他买的,如今却被鸠占鹊巢!
原本就有情绪,眼下更是按耐不住想发作。
臧凡转过头,看向宁玦,烦躁出声:“她在这,今晚我睡哪?”
这是个棘手问题。
宁玦认真思索,自认没有偏向谁,只是根据眼下具体情况,提出最合适可行的方法:“竹屋空间小,容三人拥仄,要不今晚你下山去吧?”
这么晚了,驱赶一女子孤身下山,似乎太不通人情。但对臧凡来说,这不过是多行几步路的容易事。
闻言,臧凡梗着脖子,嘴巴动了又动,气得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对着宁玦没脾气,专挑软柿子捏,于是转过脖子恶狠狠瞪向白婳,目光汹汹威慑。
好似眼神在骂——你这个妖孽!
白婳喏喏低下头去,哪敢招惹。
只是心里不服作想,有本事你对宁公子发火啊,只知道欺负吓唬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