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然始终保持沉默,但他攥紧拳头的指关节却已泛白。
我扭头,见女孩站在石婆婆身边,目光似乎死死锁住人群中的某一人,似有火苗在瞳仁深处跳跃,仿佛随时会燃烧起来。
那是愤怒的神情,也是仇恨的表情,本该天真浪漫的脸庞,此刻布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我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个人竟是那个脸庞腐烂的男人。
看来女孩与那人是有血海深仇了。
女孩瞳仁中的那团火苗仿佛越烧越旺,最后化为熊熊火焰,似乎再也抑制不住。
石婆婆察觉到什么,忙拉住她,摇摇头示意她冷静些。
可女孩的眼眶早已通红,她咬着唇瓣,强忍住泪水,努力克制。
我想女孩心中必定经历了非同寻常的事情。
“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抄家伙,杀了他。”
人群中有人高喊,其余人纷纷叫嚣。
他们义愤填膺,仿佛陆浩然犯下了弥天大罪,又似乎要把憋在胸腔中的郁气尽数吐尽。
他们的脸上、胳膊上、手背上都可见伤疤,十分狰狞,或深或浅,或新或旧,交错纵横。
当然残缺眼睛、耳朵的也有。
陆浩然却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双黑眸透不进半丝亮光。
眼看着人群就要围攻上前,石婆婆突然大喝一声,“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
人群倏尔顿住脚步,却依旧虎视眈眈地瞪着陆浩然,显然不会甘休。
那脸庞腐烂的男人怒骂,“老东西,你想干什么?本来看你年纪一大把,已半截身子埋入黄土,而你旁边那个小杂碎,父母皆已死去,孤苦无依,我和父亲便大发善心,想饶过你们一命,没想到你们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们了,一并把你们送入阎王殿吧。”
他话音甫落,人群呼啦涌来。
这人是谁?为何他们都听他的?
村中最有权威的便是村长,但看他这个年纪应该做不了村长,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村长的儿子。
看着他们涌来,我刚准备施展术法,陈月淇却拦住我,那意思大约在说让她来,她想大展身手。
“好吧。”我点点头,退了后。
我知道陈月淇又要使用她那招漫天飞花,美则美矣,但却毫无杀伤力。
她的那招夺命狂风,还马马虎虎,但它又有个名字叫做逃命疾风,可想而知它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果然,她右手微张,食指与拇指掐诀,然后手掌虚托,一朵桃花瞬间绽放在掌心中。
陈月淇低喝,“疾。”
刹那间,桃花散落成花雨,漫天飞舞,铺天盖地地袭向众人。
“哎哟,我的眼睛啊。”
“哎哟娘呀,疼死我了。”
人们痛得哇哇大叫,场面混乱极了。
陈月淇得意洋洋地收起功法,转过身,冲着我们笑嘻嘻地眨眼睛,笑得格外灿烂。
我轻笑着走近她,捏捏她的脸颊,“很厉害嘛。”
陈月淇抬起脑袋,骄傲得像只孔雀,“那可不是。”
我正准备再夸赞她几句,忽听得人群中传来惶恐的叫喊,“快跑,他们不是人。”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随后惊恐地看着我们。
那脸庞腐烂的男人似乎想起什么,他后退几步,牙关打颤,“对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看见你们在外面,你们……你们……”
他指着我们,结巴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陈月淇看着他,绕起兰花指,掩唇笑得花枝乱颤,“因为我们是妖精呀,我们可是会吃人的哟,就问你怕不怕呀?”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娇滴滴的声音还真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扶额叹息,她这么调皮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人群寂静片刻,随后骚动不已,随着其中一人爆发出的一声妖怪的喊叫,如潮水般地朝外逃窜,转眼间无影无踪。
“哈哈,吓跑了吧。”陈月淇欢乐地拍着巴掌,“太好玩了。”
“别傻笑了。”我伸手戳戳她的脑门,她捂着被我弹得生疼的额头,撅嘴抗议,“哼,讨厌。”
石婆婆慢悠悠踱到我们三人跟前,苍老的脸上难得堆着笑容,“今天,谢谢你们。”
陈月淇正欲谦虚一番,却见石婆婆神色一凛,“你们进村有几个时辰了?可有哪里不适?”
为何石婆婆会突然这么问?
陈月淇看我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心中疑惑,面上倒也淡定自若,“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吧。”
石婆婆紧盯着我们,像是要将我们看穿一样。
叶凌雪看向我和陈月淇,似乎已恍悟,“你们俩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