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匆忙,柳姒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眯了眯眼。
与谢晏搭话的女子身着栗色襦裙,头顶的百合髻上簪着两朵米色珠花;高额英眉,双目澄澈,细润若脂的颊上点着两枚梨涡,看起来亲近怡人。
女子见到谢晏似乎很是高兴,笑起来眉眼弯弯。
明明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长相,却给人春风拂面之感。
糕点摊前的谢晏听见女子的声音后,转首朝她看去。
少顷,他回道:“娘子认错人了。”
站在他身前的管皎儿笑容依旧:“郎君不认得我了吗?”
眼见他神色茫然,似乎真不记得自己,于是提醒:“那日我在原州路遇劫匪,还是郎君出手相救呢。”
闻言,远处的柳姒轻挑了挑眉。
哟,还是个英雄救美的戏码呢。
而那头谢晏在管皎儿的提醒下,似乎想起什么,眉头微蹙:“娘子误会,那日是我的贴身护卫出手相救。”
说着准备离开。
可管皎儿却不动声色拦住他的去路:“若非主子下令,只怕郎君的贴身护卫也不会救小女子性命,所以这恩情当还于郎君。”
话语间,她抬脚朝前一步。
谢晏见状,冷下脸来,直直后退。
他身侧的谢三也适时挡在自家郎君身前,状似随意道:“哎呀,今日的风可真大。郎君,让奴给你挡挡风。”
管皎儿瞧见主仆二人的动作,脸上有一瞬凝滞,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朝谢晏欠身一礼:“小女子名唤管皎儿,不知郎君身份?”
看着眼前这个居心不良的女子,谢三语气不忿,扬声道:“我家郎君可是”
话未说完,便听身后有人清咳两声,继而说道:“娘子,今日天朗气清,哪儿来的什么风啊?”
众人看去,只见平意抬首望天,似乎真在找谢三所说的风在哪儿。
她身旁,正是一脸看好戏的柳姒。
谢晏见到柳姒,脸上藏着的不耐散开,提着手中油纸包好的糕点朝她而去,唇角微扬。
“念念,事情办完了?”
柳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三面前的管皎儿,戏谑道:“若非我提早完事,只怕还听不见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往事呢。”
听得这话,谢晏神色不变:“救她的不是我,是谢七。”
语气平淡,仿佛只在同她解释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此事对他来说确实无关紧要。
毕竟在原州那时,换成任何一人被劫匪胁迫,谢晏都会叫谢七出手。
他只是随手做了件好事,况且出力的又是谢七,有什么好躲躲藏藏,惊慌害怕的?
清者自清,他不觉心中有鬼;而念念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不重要之事被谢晏一语盖过,他将手中的如意糕提到柳姒面前:“刚买来的,念念可要尝尝?”
柳姒看着那如意糕,调侃道:“今日风大,想必这糕点都被吹凉了,我才不要吃。”
一旁的谢三闻言摸摸鼻子。
谢晏则牵住柳姒的手:“前头还有家卖浮元子的,念念可要去?”
如今将近酉时,柳姒也有些饿了,她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走吧。”
话毕,两人朝前而去,目不斜视地从管皎儿身侧经过。
站在原地的管皎儿看着动作亲昵又自然,将她完全忽视的夫妻俩,面色平静。
谢晏所说的卖浮元子的人家就在前头不远处,由木棚搭的个简易小摊,摊主是个约莫而立的妇人,褐衣灰裙,长发被一支银钗绾在脑后。
身旁跟着个叽叽喳喳的女童,黄发垂髫。
见柳姒她们站在摊前,妇人笑问:“客人要吃浮元子吗?”
干净的木案上摆着做好的生元子,圆圆胖胖可爱极了。
柳姒略略数了数人,而后回道:“来五碗吧。”
“好嘞。”妇人往灶膛里添了把柴,“随便坐。”
等待的时间总觉漫长,柳姒将目光落在行人身上。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沐浴在霞光之中。
见好些人手中都挎着木篮,里头放着香纸,柳姒不免好奇:“为何他们都拿着纸钱?这是要去哪儿?”
谢晏闻声望去,为她解释:“今日立秋,想必是去土地庙吧。”
百姓为向土地神表达感激之情,都会在立秋之日前往土地庙祭祀土地神,庆祝丰收。
宣威雨水并不丰沛,更是靠天吃饭,此地百姓对土地的敬仰更胜它处。
闲话间,浮元子也已煮熟。
妇人将热腾腾的浮元子端到几人面前:“趁热吃。”
柳姒低头望向碗中,见一个个胖圆圆的元子底下,还有个鸡蛋,于是出声叫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