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只是将那汤撤了,放在一边,并无什么反应。
饭桌对面的张轻羽将这一幕落入眼中。
她看着柳承明眼中那不自觉露出的情绪,又瞧了瞧谢晏眉宇间暗藏的隐怒,以及坐在中间努力吃碗碟中堆得冒尖的菜的柳姒。
若有所思。
随着两人越夹越多,柳姒看着碟中都快堆到她下巴的菜,左瞅了瞅谢晏,右瞅了瞅柳承明。
迟疑道:“吃不下了,要不……还是别夹了?”
话毕,暗自叫劲的两人好似才骤然回神,看着她碗碟中高如小山的菜。
俱都目露不自然。
柳承明轻咳两声,将她面前的碗碟端起来:“罢了,还是别吃这里头的了,拿去喂狗吧。”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罗汉榻旁,将手中的瓷碟放到柳恺面前的小桌上。
“吃吧。”
柳恺:?
“你不是说喂狗吗?”他问。
柳承明面不改色:“是啊。”
……
半晌,柳恺看着面前的碗碟,胸膛起伏不定。
这贤王分明是在报私仇!
下一刻,他眼里含了包泪看向柳姒:“公主你看他!人家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贤王还骂人是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那泪欲落不落,跟那日光打雷不下雨的桓王简直一模一样。
倒真不愧是亲父子。
柳姒实在没忍住,也顾不得饭桌上的什么礼仪,笑得捂住肚子倒在谢晏怀中。
就连向来守规矩的张轻羽也不免抬了袖捂唇。
……
用完膳,柳姒拉着谢晏回房。
他夫妻俩都有午憩的习惯,如今天热,就更容易犯困了。
柳姒散了发,穿了身素白色的单薄衣裙躺在凉亭中的竹榻上。
谢晏侧睡在她身侧,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了把蒲扇为她打扇。垂眸注视着怀中的妻子,唇角微漾。
张轻羽的那只香囊本就还剩一点,在午膳前就已绣完,等用完膳后她回屋填了香料就急忙忙送来。
此刻,柳姒手里拿着那精致的香囊闻了闻,里头依旧是熟悉的苏合香的气息。
余光见谢晏看她,便拿起香囊作怪地往他脸上凑。
“香吗?”她问。
谢晏接过,细嗅了嗅。
闻出里头都是些安神静气的香,于是道:“张娘子对念念似乎很是用心。”
当初柳姒离京,张轻羽义无反顾地同她一道;后来为了寻失踪的柳姒,被拐到昌松;再然后为救她,替她挡下那一剑。
如今伤一好,又急忙给她绣着香囊。
要说不好,那自是假的。
柳姒也颇为赞同地点头:“我与她本也是端午那日初遇,如今她送了我这香囊,情意深重,我却不知拿什么还她了。”
谢晏思索片刻:“你从前与我说张娘子喜欢诗集,我那儿有两本白乐天的珍本,想来张娘子应当会喜欢。”
这个礼物却好,柳姒当即道:“那你得了空给我,我好送给她。”
说起礼物,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你过几日便要回上京,我备了些礼物给谢相公和母亲,到时你一并帮我带回去,也替我问一声安。”
她与谢晏既存了做恩爱夫妻的心思,那他的父母她也当敬重。
备些礼叫他带回去,也略显她的心意。
谢晏拢了拢她散在他臂腕上的发,有些不舍:“这次回上京估摸着很快也就回来了,你每日莫要太过劳累。”
自来姑藏后,他时常见她忙到深夜才睡,当真心疼。
可为了大业,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莫说她,就连柳承明院里的灯也是点到子时以后才灭;天未明又要上衙。
所以每日处理完公务,谢晏便给柳姒按头揉肩,时常劝诫她不要太辛苦。
夜里还会叫了热水给她泡脚解乏。
只是他回上京后,府中没有能监督她的人,想来她又不会爱惜自己身子了。
柳姒笑着在他胸口蹭了蹭:“知道了,驸马爷。”
谢晏知道她的性子,嘴上答应,可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也只得心中叹气,想着尽快处理完京中事宜,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