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的声音令柳姒驻足,她瞧了瞧周围,就近只她一个女子,于是问那卦师:“道人是在叫我么?”
卦师点点头,捋了捋胡须道:“我观娘子眉心隐有暗色,所以才出言叫住。”
柳姒闻言,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卦师约莫四十岁左右,一身靛青色大褂,头戴方巾,腰系八卦镜,长髯由下颌垂至胸口,眼中透露着一股精明,身后立着一面写有“生死有命”的布幡。
他道:“若娘子愿意,贫道可为你卜上一卦。”
柳姒来了兴致,牵着汝空坐到卦师的摊前:“既如此,那烦请道人帮忙看看。”
卦师勾唇一笑:“娘子想问什么?姻缘还是生死?”
“生死。”
听罢,卦师问了她几个问题后,便拿起卜物开始算,嘴里念着什么,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等卦象出,他酝酿一番后开始给柳姒分析:“从卦象上看,娘子乃是长寿之相,只是有些坎坷,还需度过两劫,方得圆满。一劫便在这两月,另一劫……”
他蹙紧了眉头。
另一劫怎么如何看也看不清?
他抬眸,瞟了眼柳姒似笑非笑的眼,吞吞吐吐道:“另一劫……”
这卦师在万物坊算了这么多年的命,还是第一次算不出来,他不停地捋胡须,想看清柳姒将来的命数,却如何也看不清。
柳姒早在卦师说出她是长寿之相时,便明白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没什么真本事。
自己只有两年寿数了,如何来的长寿?
顿觉无趣,起身想走。
“娘子等等!”卦师不死心地又叫住她,讪讪笑道,“今日许是蒙了天眼,但贫道还能算姻缘,保管准确。”
反正也是无聊,于是柳姒又坐了回去,想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来。
“那道人这次可要好好算算。”她道。
卦师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擦了擦额上的汗,他又聚起精神来算。
这次他极为小心,将卦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开口道:“娘子这姻缘,实在是不美满啊。”
他瞥了眼柳姒的脸色,见她没有发怒才继续道:“娘子是二嫁之身吧。”
柳姒挑眉。
没想到这次倒还算准了。
也不知是真有些本事还是纯粹瞎蒙的,她道:“道人继续。”
瞧她没有反驳,卦师松了口气。
“娘子前任夫婿本是卓尔不群之人,只可惜恶疾缠身,英年早逝;现任夫婿虽也是贞高绝俗之辈,可与娘子之间荆棘坎坷遍布,要想最终走到一起,实在是难啊。”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这娘子的命格本是贵极,只可惜了。
此话一出,柳姒冷了脸。
这江湖道士算生死命不行,算姻缘倒是准得很。
她怀疑道:“你认得我?”
不然怎会连卓不忘的命都算得丝毫不差。
听她这样问,卦师便猜到自己算对了,又变回之前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微微得意道。
“贫道与娘子不过萍水相逢,如何认识?相逢即是缘,看在缘分的份上,贫道还可以给娘子些提示,只是这个缘分嘛……实在是难得,要看娘子能不能领悟了。”
这真是图穷而匕见。
柳姒拿出一锭金子掂了掂:“若道人说的能让我满意,这锭金子便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不只是卦师,就连柳姒身后的八方财也眼冒金光。
这客人当真是大方,出手随随便便就是金锭子。
发了发了!
八方财不动声色地朝卦师使眼色,让他赶紧说点好听的,好把这金锭收入囊中。
卦师会意,轻咳两声道:“娘子虽姻缘坎坷,却也是柳暗花明,只消你与心爱之人任意一人愿意踏出一步,便可幸福圆满。卦象上显示,娘子的夫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或许今晚便能遇见。”
今夜能在万物坊遇见谢晏?
柳姒是不信的,几日前上京的探子来报,谢晏还在上京城,如今怎会在姑臧城?
虽然卦师说的她不信,不过她还是将那锭金子交给了卦师。
毕竟今夜可是要花满五千两的。
“道人所说,我记下了。”
得了金子,卦师眉开眼笑,而后拿出一张签纸,往上头盖了印章:“这东西娘子收好,若要进内坊,需得消费五千两才行,到时将这签纸拿给内坊的人看,便能让娘子进去。”
外坊的摊位租金乃是五五分,商贩五成,万物坊五成。
等到闭坊时,管理万物坊的人会挨个清查商贩当夜收入,等收完租金后才放他们离开。
而每个商贩开摊前会有人给他们签纸,客人消费多少,写下多少,盖上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