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睁开眼,起身下榻往床边走来。
秦钰赶紧起来挪位置,却见他只过去拿了个枕头,而后又在卧榻上靠着。
“不用,我喜欢在窗户边睡,下雨天听着这声音,让我安心。”
&34;也行。&34;
秦钰不能阻止别人的习惯,索性蹬掉鞋子爬上了床。
各种疲惫不适在身体沾上床的那一刻,全都叫嚣着跑了出来。
他满足地闭上酸涩的眼,片刻又睁开。
看着抱着那枕头,在卧榻上躺的安稳的江霖,秦钰目光有片刻的恍惚,许多旧时的画面争先恐后往脑子里涌现。
“秦牧,你他妈多大了还老是往我房间里钻?我告诉你,休想再跟我挤一张床,你那么长一个挤都挤死了。”
“谁要跟你睡一张床,三天两头不洗澡脏死了。”
那时的秦牧刚上高中,身材高相貌好,皮肤白的发光。一身黑色丝质睡衣,将那长身段一览无遗,此刻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
而秦钰不修边幅,寸头光着膀子,夏天睡觉就一个大裤衩套身上。
猝不及防被嫌弃,秦钰也没心思说道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呵欠:“都十一点了,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秦牧却充耳不闻,拿着枕头就往他房间的飘窗一放,又去他衣柜里翻出一条薄毯,躺了上去。
少年身型早已超过一米八,屈起腿时也只能堪堪抵在墙面,尽显逼仄。
看着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秦钰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滚回去好好睡觉去,谁家大晚上睡榻榻米的啊,不嫌腰酸背痛,你明天要不要上课了?”
他走到秦牧面前,外面还在下着下雨。
见那兔崽子躺的安稳,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往他腰上拍了一巴掌。
“下着雨呢,感冒了你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去医院,再打电话可怜兮兮要我陪你挂吊水我真的会骂你!”
秦牧吃痛,睁开眼。
那双与他最为相像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秦钰一愣,担忧道:“怎么了?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秦牧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窗外:“我就是喜欢睡在这,听着雨声入睡让人安心。”
“没被欺负就行,”秦钰松了口气,听他说完忍不住气笑了:“当初把这个房间留给你,你又死活不愿意,说什么采光太好影响你看书,现在知道乱蹿了?还睡觉安心,你听谁胡诌的,硬榻哪有大床香?”
秦牧却不说话了。
秦钰困得又连打几个哈欠,但他这个好弟弟比他还油盐不进,倔的要死。知道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只能骂了一句索性不再管,爬上床。
“毯子盖好,别冻着肚子。”叮嘱一句,就关了灯。
黑夜里,秦牧睁着眼看着窗外,一丁点光亮但不足以看得清任何事物。
片刻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与他只有一步之远的床头,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秦钰的轮廓。
“秦钰。”
秦牧看着他,轻声念着。
“……”没人理他。
“哥?”
“做什么,不睡滚出去。”秦钰总算抬眼,往窗台看一眼,而后翻身背对着他。
“哥,不一样。”
秦钰纯困战神,敷衍着:“什么不一样?”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房间,而是在这个房间里我能跟你待在一处,每次都见不到面,下雨天我缩在一个人的房间,更睡不着。”
秦牧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那种人,他也做不到拉下脸乞求他的长兄多陪陪自己,只能选择应该蠢方法往他房间跑。
所以一开始分房间,他就不要这个。
听秦牧这样说,秦钰强撑着理智回他:“我每天都在家啊,也没见你多黏我,别睡不着就编故事骗我哄你,没用。”
“呵呵。”
夜色里,那声嗤笑夹杂着细弱的雨声,平白显得孤寂难过。
“你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点回,明明是在家想跟你见一面都要挑个黄道吉日,更别提关心我能不能睡得着。”
“赚钱嘛,哥知道你公主病刚搬来新家不久不适应,但人生最不能少的就是适应,忍忍吧,等我赚够了钱,就不租房了,直接给你买个大房子,以后结婚生孩子都绰绰有余的那种大房子。”
“秦钰,我才不稀罕。”秦牧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我只想你别那么累,好有时间陪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更不想结婚。”
“好,下次一定陪你,不结婚就不结,刚好给哥省了彩礼钱。”秦钰侧卧着,薄毯盖在身上,闭上的眼连带着嘴角弯成一道弧度。
早说这小崽子是孤独了,亏自己还以为这生人勿近的模样是被那个小姑娘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