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年和白喜儿出院后没多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萧年带着白喜儿来到了他母亲的墓前。
坟墓远离市区,也不跟萧家的祖坟在一处,萧国栋不愿意郑秋菊死后还要一直缠着他,所以单独找了一处地方安葬了她。
这么多年,荒草丛生,从来没人探望过她。
萧年对郑秋菊基本没有什么记忆,全是从萧立新口中的描述拼凑出这个母亲的形象。
他毫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墓前,从篮子里掏出拎了一路的水果和鲜花。
萧立新说郑秋菊是个漂亮的女人,很漂亮很漂亮,只是冷若冰霜,脾气古怪,谁也摸不清她的喜好。
他小时候见过母亲写小说,见过她画画,还看见过她闲来无事在萧家的后院插花。
但她好像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做这些事时总是一脸兴致缺缺。
萧年只能摸索着大概准备了些东西。
顺带掏出了压在篮子底下的坐垫,整理干净旁边的地面,让白喜儿坐下。
萧家没人喜欢郑秋菊,就连唯一记得她的萧立新都不喜欢她,觉得她那样故作姿态,活该不被父亲喜欢。
直到萧年从郑秋菊以前的房间翻出她的日记,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年轻女人单薄的一生。
算在以前的年代,郑秋菊算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学四书五经,留了一头乌黑秀气的长发,喜欢念诗,不爱一切新潮的存在。
她总是活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懂得跟人打交道便不打交道,安静到有些木讷,更不懂夫妻间的情趣。
家道中落,安排她嫁给了萧国栋,从那之后,她就成了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整日郁郁寡欢。
萧国栋不喜欢她这样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刚结婚时新奇了一阵,之后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一个人窝在冰冷的别墅中,郑秋菊很快就患上了心理疾病,尤其是在生了萧立新之后,心理医生诊断出她患有产后抑郁。
她不爱自己和萧国栋的孩子,萧立新既不讨父亲喜欢,也不招母亲疼爱,从小就养成了奇怪的价值观。
只要能得到父亲的关注,那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年,萧国栋因为工作安排定居在了京市,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萧景年。
萧景年的名字是郑秋菊起的,当时的她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却又突然清醒,开始爱自己的孩子,不仅拼命补偿萧立新,还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没出生的萧景年身上。
萧景年出生后,她不再浑浑噩噩,开始学习起怎样做一个好母亲。
两年后萧立新偷偷带弟弟出门玩,两人走丢,郑秋菊的日记只剩下胡乱涂画的痕迹。
自那没多久,郑秋菊便选择了自杀。
带着弟弟逃亡的萧立新因为精神紧张,忘记了弟弟的本名,只记得年年这个小名。
于是萧景年变成了萧年,变成一个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的孤儿。
萧年为郑秋菊烧了炷香,四下无风,香烟直直燃向天空,形成一条笔直的白线。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出院前白喜儿问过萧年,为什么他愿意主动和父亲妥协,还给弟弟捐了骨髓。
萧年将头埋在白喜儿肩上,下巴轻轻蹭了蹭,莫名像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
白喜儿伸手勾住他的胳膊,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靠着。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意陪着我的人了。”
他唯一感受过的爱,只存在已故母亲的日记中,除此之外,白喜儿是唯一一个耐心对他,还不求回报的人。
自从那天白喜儿恢复清醒,来到医院笑着见到他起,她就像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他这块干涸贫瘠的土地上,在上面种出了灿烂明媚的花。
“那你还讨厌赵天宇吗?”
萧年神色一顿,紧贴着白喜儿的身体一阵僵硬:“你怎么”
“怎么看出来的吗?”
白喜儿笑了笑,“因为你每次遇到他都会莫名警惕,看向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友善,可是你并没有和他有什么交集。”
萧年沉默了好一会,才在白喜儿面前坦然开口:
“我确实很讨厌他,因为他什么都有还不懂得珍惜,做了很多让人讨厌的事。”
他将头从白喜儿肩上抬起来,低耸着肩膀,说出了自己心里话:“我也很羡慕那些。”
父母的疼爱、支持,和谐美满的家庭,不用担心一切的底气。
还有,心意相通的伴侣。
他有些眼巴巴看着白喜儿,白喜儿无端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丝撒娇的味道。
“我房间让给大哥了,晚上能不能去你那里打地铺?”
白喜儿这会态度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