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里,南宫醨坐在妹妹床边,听她叙述着今早发生的事情。
当然,妧媃也是大致讲的。
“如此看来,赫连翧也算得正人君子了。”
“嗯。”妧媃肯定地点点头。
“这世人皆嘲笑他的出身,将他贬的一文不值。我倒觉得他比那个赫连钰成强多了,还有些许风范。”
“是啊,这凤仙城里哪个不是先看出身,再看才能。”妧媃似乎有些为那个人不平。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南宫醨握着手中的扇子,静静的瞧着地面。
“我身为女子不能,但哥哥能。”妧媃瞧着哥哥,满眼坚定。
南宫醨轻笑一声,用扇子轻轻敲了下妹妹的额头:“我竟不知,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哥哥的才学和心思,我是知道的。”妧媃靠着床头笑到。
兄妹二人虽出身世家,打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们却又于其他世家子不同,他们总盼着这世间能够不问出身众生平等,世人皆能够善待那些所谓出身低贱之人。
“你们这几日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个浑厚严厉的声音,打破了兄妹二人正向往着的美好。
南宫醨微皱剑眉,起身道:“父亲。”
南宫醨的父亲,便是大名鼎鼎的当朝相国——南宫阔。
本就是众臣之首的他,后又因王上遭受打击几乎不再过问朝政,南宫阔几乎就变成了王上的影子,权倾朝野。
年五十有余的他身材依旧挺拔,南宫醨的八尺身高便是随了他的缘故吧。身为文臣他本该多些儒士风范,可他那未被岁月淡去的眉宇间,却总隐隐透着几分细微的戾气。
“你一个女儿家不在府中待着,好端端的去那青蒙山做什么?!”南宫阔站在床边厉声到。
而他背在身后的那双手里,依旧握着那枚雕工精美的玉蝉。
“女儿知道了,以后再出门小心些就是了。”妧媃摆弄着手中的丝帕。
不知前些年是自己年纪太小不懂事还是怎么的,这些年她总觉得父亲变了好多。
“你还想出门?你兄妹二人一个在集市上与卖蛇奴的摊贩纠缠不清,一个不好好在闺阁里待着去什么青蒙山,还带着伤回来。你们是见我命长,想把我气死好入土为安不成!”
他一早便想到,若一向自视甚高的父亲知道自己与蛇奴有所瓜葛,定会动怒。但没曾想就这么一件细微小事,最终还是传到了父亲耳中。
南宫醨注视着怒气冲天的父亲,可他却并不畏惧。
“父亲为何如此不愿我与蛇人有所牵连?且不论那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事了。即便今日,您怎就能肯定那些与我们别无二致的人身上就流着蛇族的血?即使他们出身蛇族,可与我们又有何区别?为何就要受到世人的唾弃?呵,我倒觉得那些令你们不耻的蛇人,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倒要坦荡的多了。”
“放肆!”
南宫醨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与父亲争论了,他受够了父亲的言论和观点。
“不问出身?若不是倚仗着自己的出身,你有什么能耐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你是不知道圣主的由来,还是忘了王上的妻女因何丧命?什么蛇人?人就是人,不是任由什么东西变幻出了模样就能够取代的!”
身为父亲,望着自己唯一可观点完全相左的儿子,南宫阔多少次想要骂醒他。
“你们自打生下来就高许多人一等,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就开始痴心妄想起来。可当你们信誓旦旦的为那些臭虫分辩的时候也回头想想,世间总有更高贵的存在。而在他们眼中,就连我也如同蝼蚁一般。”
“所以父亲便无休止的追求着权力,想要成为最高贵的存在么?”
望着父亲还未脱去的官服上,那象征着高洁的鸑鷟图。南宫醨只觉得讽刺。
“你!”
南宫阔被道破了心思,愤怒的举起了手。
“父亲!”妧媃疾呼一声。
她见证过许多次哥哥与父亲的争吵,可从未听哥哥说出过这样直白的话,也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
“父亲息怒,父亲将那蛇人说的如此不堪,无非是觉得他们泯灭人性。可若有一日,妧媃落难被蛇人救下,父亲又当如何?”
“如何?蛇人的血里永远流淌着兽性,即便哪日他们昏了头救了你,你也该削发为尼和南宫府再无瓜葛。”
南宫妧媃以为父亲的观点皆因偏见,却没曾想父亲的偏见已到了如此根深蒂固的地步。
呵,他还真是比自己更了解父亲。
“说到底,王上当年就不该顾念旧情留赫连府的那个孽种一命,才使得你们如今对那些蛇人抱有幻想。”
“孩儿倒觉得赫连兄是个君子,他日若有机缘,孩儿必定结交。”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