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萧玦双眼微阖,“章大人可知昨日为何突然山中震动而离山近的曲水村却丝毫未受到影响?”
“啊,下官不知。”章大人暗道一声“糟了,只怕这萧玦是要兴师问罪了,但采矿一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他萧玦能奈我何?”思至此处,章大人有了些底气,“不知萧大人有何看法?”
“章大人,”萧玦垂眸理了理袖口,“你为何会知晓我昨日在山中?莫非,你跟踪我?”
“我,我不知啊,只是昨日毕竟山上动静不小,想着到底会惊扰到萧大人,便前来探望。”章大人暗自咬牙,心急了。
“如此便好,我与章大人毕竟身负皇命,一同彻查水患一事,便是同僚,同僚见还是坦诚些好。”萧玦抬眼,唇边勾起一丝嘲弄,“实不相瞒,昨日我确实去了山中。”
“啊?那萧大人能如此全身而退,此乃幸事。”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平白去了山中吗?”
章大人低垂下头,“萧大人做事一向自有章法,下官自是不敢妄自揣度。”这萧玦怎的还要明说?莫不是尚未掌握自己欲杀人灭口的证据,想着诈一诈先。
“山中有未上报朝廷的私矿。”
一滴汗顺着章大人的额角滴落在地,“什么?竟会有此事?!”
萧玦双眼微眯,“昨日我便是前去调查私矿一事,不知章大人对此事可有耳闻?”
“下官对此事闻所未闻!萧大人,若是真有此事还需尽早上报朝廷啊!”章大人面容急迫,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些。
“只是可惜了,眼下所有参与开采私矿的人均已身亡,一切,死无对证。”萧玦长叹了口气,“章大人,你说这山震,是天意要帮私采铁矿之人隐瞒呢,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呢?”说罢双眼直直看向他,眸中暗含深色。
“……下官不敢妄议,还望萧大人指点。”
萧玦久久未再开口,就在章大人快受不住头顶那锐利的目光时,才散漫开口:“罢了,章大人年事已高,还能来探望我一个晚辈,远止已是受之不起,如今看也看过了,章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晚辈身上有伤,便不送了。”
章大人暗自舒了口气,这才起身,“那萧大人且好生休息,待伤好后我们再出发。”说罢微微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只这一只脚刚踏出门,身后却幽幽传来一句:“章大人,晚辈说了,我们是同僚,还望章大人莫要身心不一才好。”
看着章大人略微踉跄的走出房门,萧玦这才收回视线,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开口道:“雨,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一个黑影落下,雨半跪于榻前:“回大人,昨日章大人将马车停于客栈后方,移动时与出事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时辰。而且,山中确实有大量的硝石与硫磺味,应是火药无疑了,而且如此大量的火药想必是预谋已久,并非临时决定。”
“嗯。”萧玦面色如常,“继续查,即是开采铁矿必定会有销路,这一界的盐铁转运使是何人?”
“回大人,是尚书令的侄子,金伍。”
“金家的。”萧玦暗自思忖,“知道了,下去吧。”雨却并未起身,“还有何事?”
就见雨以头抢地,“大人,昨日是属下失职,未护得大人周全,属下领罚。”
萧玦抬手揉了揉晴明穴,“昨日不是派你去盯着他人了,领什么罚。”
却见雨仍是不动,“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啧,以前话多时怎不见你如此谨慎,说吧。”
“大人,阎罗与您一同进山,却身上除去双手的划痕未见其他伤处,您的手臂、背部与头部伤势最重,为何同时被埋却伤势如此天差地别?”
“……她运气好。”
“大人,我听闻是您护着她。”
萧玦沉默不语。
雨见状脸上少有的带上了严肃之情,“大人,虽阎罗并不知您便是阁主,但生死关头您也需优先保证自身的安危,万不可为了旁人将自身置于险境,若是未能及时得救,您的一切筹谋便都没了。”
“雨,”萧玦淡淡出声,“若当日你也在洞中同样被困,该当如何?”
“自是为了大人万死不辞。”
“那若是阎罗知晓了我便是阁主,她又该当如何?”
“……自然与属下一样。”
萧玦微微勾起唇角,看向雨时眸色柔和,“你们会以全部性命护我安全,我亦如此,况且,我亦能护得自身安危。”
“可是……”
不待雨说完,萧玦扬了扬手,“下去吧,不必再说了。”
雨抿了抿唇,半晌起身,“属下告退,还望大人早日康复。”说罢便闪身消失。
“金伍是吗?”萧玦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那便来会会你吧。”
随着尸首渐渐被挖出,山上的人逐渐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