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刚才这道人一句心诚求子,大大拉低了灵宝观在我心中的逼格……”
李青云按住心里想问一句“贵观心诚求子正不正经”的念头。
然后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来一枚令牌,令牌黑金色,半个手掌大,雕纹应该是某种符箓的线条,散发着淡淡威严。
在令牌的边缘,有一行小字:枫山灵宝观卢。
“这位师兄,请验此牌!”
李青云要将黑金令牌递给那年轻道人。
那年轻道人却是微微一笑,手掌轻抬,那黑金令牌便化为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手中。
持牌细细观看一会后,年轻道人点了点头,确认是真无伪。
不过他的嘴角,却流露出一丝不屑与讥讽。
“山门有令,执灵宝观道缘令牌者,自可拜入观中。不过这位师弟,你是今年来第九个持卢师叔道缘令牌入观的,应该花费不少吧,呵呵呵……”
在提及道缘令牌背后的那位时,年轻道人显然语气变得冷淡了不少。
“你顺着山道登顶,上面自有人接应。”
年轻道人将令牌抛回给李青云,然后微侧身子,示意他可以登山了。
只是眉目之间一片疏淡,却是连问李青云的名字都懒得问了。
李青云也不见怪,笑了笑,紧了紧手臂上的包袱,然后举步走了上去。
他多少知道自家手中这枚黑金令牌是怎么来的!
那是他一夜九次郎憾失元阳的第二天,清河侯出去了一趟,花了大价钱,从哪里买到这枚“枫山灵宝观卢”的道缘牌。
得道缘牌,就相当拥有一个超然的身份。
李青云虽然没有所谓的修真资质,但靠着这身份,灵醒一点,还是能较为安逸地渡过余生。
既然侯府待不下去,那避入有高人坐镇的山门,至少能远离妖魔诡怪的袭扰,大致可保性命无忧。
几十年后寿终人消,老死于道观,未尝不是一个也算凑合的人生。
他得认自家便宜老子的这份情。
可能也是他能从侯府借到的最后一点力了。
控制呼吸的节奏,缓步登阶上山。
李青云心中念着生死未料的黑猫元宝,以及自己未来希望渺茫的修行生涯,不由有些怅然。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这枫山灵宝观的一些民间传说:
一百多年前,这里不叫枫山,也没有灵宝观,忽有一天,有道人从天而降,斩潜藏山腹的妖孽,随后在此结庐,慢慢发展成现在楼台绵延的灵宝观……
李青云搜集过不少民间超凡秘闻,却始终觉得这个世界神秘诡谲,朦胧模糊,寻常人终其一生也难窥真实。
“拜入灵宝观,或许能接触到此界真正的秘密……”
登上一段石阶后,他身后白雾弥漫,愈发朦胧,淹没下方景象。
连那年轻道人与阴寻山等人的身影,都已看不清楚,弥漫的山雾像一重墙,将山上山下隔成两个不同的时空。
刚好这时候,漫漫白雾中,阴寻山那带着戏谑与嘲讽的声音,从山下悠悠传来。
“老奴在此代夫人与世子,预祝少爷悟道得真,坐忘长生……”
李青云脚步一滞,转头往白雾遮蔽的下方看去,眼神中隐隐有冷芒闪烁。
悟道得真,长生有望……
那老奴分明是赤果果的讽刺啊!
“就这么笃定,我李青云只能老死观中,一无所成?”
“呵,若真能悟道得真,我斩出的第一剑须是……”
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等喘息稍顺,才继续迈步登山。
被崔婉儿采补榨干之后,这具躯体血气枯竭,孱弱得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连爬个山都无力。
可惜内中真相除了他,却没有人会去细查了。
白雾萦绕,李青云如行在画中。
虽然浑身冒汗,喘气粗重,但心中却越发沉静淡泊,仿佛被山道间无形的道韵洗礼过一遍。
快走到石阶尽头的时候,他心里忽有所感,不由停步下望。
只见身后重重雾气遮蔽,隔绝了凡世景象,再看不到什么喧嚣与热闹。
向上望,金黄的光辉驱散白雾,上方现出一座高大的山门,只要走进去,就是另一个天地。
他感慨丛生,心中堆积已久的块垒,这时有不吐不快的冲动。
于是稍微沉吟,那前世的诗句,滑出了唇角:
“风雪压我年,我笑风雪轻如棉,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步至山巅……”
吐露的是心声,也是志向。
终究他是不死心的,哪怕早就被判定为没有资质的修真废柴。
“虽然我这位三公子等同被“废黜”,被剥夺了一切,以后更归府无望,但真细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