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望着阮临风,竟一时呆住。
他以为自己见了鬼,可若说对方真是鬼,他应该怕才对。
然而、但是,当他再离的近点,把阮临风的相貌完全看清楚以后,楚澜知道了,对方不是鬼,但也不是他的好兄弟。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身为皇帝的楚澜有一位世人不知道的好朋友兼好兄弟。
他的这位好兄弟于一年前为了护他,被一群刺客杀死。
因为兄弟的尸身被毁的不成样子,他直接下令屠了刺客大本营。
虽然他为好兄弟报了仇,却祁欢再也回不来。
本以为从此往后再也见不着兄弟的面,却不料,居然有位赴京参加会考的学子,竟与自己的好兄弟长的如此相像。
因为祁欢的缘故,楚澜当会对阮临风另眼相待。
阮临风也发觉到了皇帝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皇帝一直看着他,且一言不发,阮临风被这样的眼神弄的莫名心慌。
阮临风心慌是真,但也揣摩不透皇帝这样看着他是何道理,便也只能任由皇帝将他继续看,他唯有一直端端的跪在那。
郑太傅已经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把纸上所画的图,与所批注的内容与注释一一看完,也惊讶不止。
“皇上,这位学子算得上惊世大才,按照他给出的这个法子,不但能治得了水患,就连灾情过后或许会出现的大疫,八成也能提前防治了。”
郑太傅的发声,总算令楚澜回过神。
他道:“阮临风的确乃惊世大才,那咱们就按他的这个法子,紧锣密鼓的开干吧……阮临风,你可愿赶赴禹州,去帮朕治理这次的灾情?”
“学生但凭皇上吩咐。”
“好,朕现在封你为从六品工部员外郎,你即刻启程前往禹州,协助当地官员治理此次天灾,待你在禹州建功立业回来以后,朕再给你升官。”
不等阮临风叩头谢恩,先有人跳出来,指责楚澜把一个没有实质功名的举人直接封官,这不合规矩。
楚澜火了,“规矩规矩,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嘴里只有规矩,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给朕讲规矩。行呀,既然你那么讲规矩,要不然禹州你去,若你控制不了灾情,朕就抄了你的家。”
跳出来讲规矩的这位瞬间熄火,再不敢多吭一声。
楚澜立即唤工部侍郎上前来,他给阮临风介绍,“这位是你的上司,你现在就随着王大人去熟悉一下你即将要做的事,朕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阮临风磕头谢恩:“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沈平瞻望着这个叫阮临风的,差点没被气的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得罪那么多人,才好不容易笼络住皇上的心。
还没把皇上的心给捂热呢,就冒出来个什么阮临风。
自己才捐出的三千两银子,还有一众大臣们捐的钱,居然被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全部送给了阮临风,让他带着钱赶去禹州救灾。
合着自己出钱出力忙活大半天,连带着得罪那么多人,原来是在给这个叫阮临风的铺路,此人打哪冒出来的?
沈平瞻看了明白,因为阮临风的突然出现,皇上哪里还会记着自己的好。
皇上有了良将能用,岂会念着他?
非但皇上没有记住他,可被得罪的大臣们,便是一定不会忘了自己。
沈平瞻等到朝散,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家跑。
回到侯府里头,进到自个的房中,沈平瞻的火气无处发泄,他一把将桌上的茶具给扫到地上,并让候在屋子门口的下人们都滚远点。
就这,他还嫌不够,看见手边有什么便举起来砸什么。
下人们都躲在了老远处,却依旧能听见侯爷屋子里头的一派嘈杂。
没有人敢进去触霉头,除了寿宴那晚上,这是第二次瞧见侯爷发如此大的火。
老夫人听闻儿子下朝回来以后,搁屋里发火不止,便连忙赶过来询问怎的了。
沈平瞻恰如姜婉形容的那般,似乎还没有断奶。
若旁的男人今天在外受了气,老母亲前来问话,当是只会报喜不报忧。
而他,偏要把今日在朝堂上所遭遇的,一字不漏的给自家老娘讲一遍。
老夫人听完,眼角皱纹明显深邃了许多,“太傅大人不是帮你美言了,怎么还会弄成这样子?”
“他不帮我美言还好,恰因为他帮我美言了几句,我得了皇上赏识,我才想着今天在皇上面前好好的露露脸,帮皇上分忧,却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老夫人被气的胸口疼,“造孽呀,真是造孽,捐出去三千两白银,居然没有听见个响。”
经过方才的发泄,沈平瞻的气,已经卸下去了不老少。
他头里活络半晌,三千两银子捐的已经捐了,再气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