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满脸动容的被松儿扶着往宫门走,还硬是将她拉进了车厢里同坐,一路都在同松儿问着崔瑛和湘王的饮食。
直到回到府里,进了内仪门下轿,婆子上前禀话,松儿才寻到机会向大太太辞别,“太太您忙着,奴婢人既然到了府里,总是要去老夫人面前问个安的,之后便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大太太有些不快地看着那婆子,这也忒没眼力见了,没看到她正跟松儿聊的起兴吗?
那婆子被她瞪的打了个哆嗦,赔着笑道:“不是有意打搅大太太的,实是有位姑娘寻到府里,说是您的娘家侄女,已是等了半日了,奴婢来请您个示下,要不要请她进府?”
松儿尚未走远,听见这话,眉头就是一蹙。
她从松鹤斋出来,便留了个心眼走到了角门,借着宫里要赏腊八粥的名头,向角门当差的人打听,听说是大太太果然将那位卫姑娘请去了松云居,松儿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真不怨娘娘心狠,就她们这位大太太,吃了先前那位卫太太的亏这才多久,伤疤且还没好全呢,竟就已然忘了疼,眼巴巴地又将卫太太的女儿接进府了。
这卫家的人也真是够不害臊的,连个没及笄的女儿,也能没羞没臊地自己寻到侯府打秋风,她要是老夫人,定然也是对这么个亲家厌烦的很。
松儿回宫去向崔瑛禀报。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崔瑜姐妹几人也都见到了从卫家来的这位表姑娘。
大太太拉着眼眶有些红肿的卫姑娘,拿帕子按着自己的眼角道:“实在是这丫头可怜,家里竟没人顾得上她,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只好来投奔我这个做姑姑的,不过还请母亲放心——”
大太太偷偷打量着老夫人的神情道:“她跟我之前那个恶毒的嫂子可不一样,这丫头的性情,那最是柔顺温良了,就请母亲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留她在府里住下吧,左右也就是添双碗筷的事情,咱们家又不差这口吃的,好歹她也可以跟咱们府里的姑娘们做个伴嘛。”
卫姑娘身上穿着的,还是上午时那身浆洗的泛了白的豆绿色羽纱袄子,头上半点儿首饰也没簪,不用姑母多说,她便低着头走上前,屈膝给老夫人见礼。
崔珍撇撇嘴,眼神在崔琬和卫姑娘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又悄悄用手肘抵了下崔瑜,附耳道:“你瞧瞧,像不像?”
不过相较崔琬的有好衣裳好首饰藏着不穿不戴,卫姑娘却是实打实的一贫如洗。
老爷太太们碍着情面,各自掏了见面礼出来,送给卫姑娘,对崔瑜姐妹来说,不过是几件寻常的首饰罢了,卫姑娘却已经是满脸诚惶诚恐地请辞了。
三太太无奈,只好站起身来,亲自帮她簪戴在头上,又将卫姑娘感动地直抹眼泪。
到了用膳时,卫姑娘也是胆怯可怜的很,只肯挑着所有人都用过的菜吃,绝不肯抢在任何一位太太姑娘们之前享用哪道膳品。
等用完了膳,她还险些将漱口用的茶水喝了下去,崔琬正想装出好心教导的模样,奚落她几句,抬眼就看到了四堂兄崔景正满眼可怜的看着那位卫姑娘,直恨的崔琬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老夫人叫散之后,大太太便揽着卫姑娘往回走,语气怜惜道:“你也忒小心了,不过是用顿饭罢了,也值当的看着他们所有人的脸色?”
“在姑母这里,那就跟在你自己家里是一样的,你别看那几个丫头整日的穿金戴银,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可等你侄儿袭了爵,她们可就都不算是咱们侯府的人了,你怕她们做什么?”
卫姑娘依偎着大太太,垂着头道:“我不是怕几位姑娘,是担心自己会给姑母添了麻烦,从前我娘就给姑母添了很多麻烦,可我却不敢劝她,如今姑母还肯这样待我,我、我实在没脸见您了,要不、要不我还是回去自生自灭吧。”
她说着便嘤嘤哭泣了起来,大太太的心都被她给哭软了。
摊上那么个既恶毒又强势的娘,她怎么能怨侄女不拦着那毒妇呢?
亏她还是个做姑母的,今日一见到这个侄女,她竟然把心里对那毒妇的气一股脑儿地往侄女身上撒,得亏侄女不但没生自己的气,还反过头来,跟自己这个做姑母的认错,什么错处都大包大揽地往自己身上背。
“说什么浑话呢,你爹哪是个会照顾人的?你就在这儿跟着姑母住,回什么卫家!”大太太越想越是后悔,“姑母回头便叫针线房给你做衣裳去,这次你可不准再推辞了,不然姑母可就当你是生我的气了。”
卫姑娘赶紧摇头,大太太又劝了她好一会儿,卫姑娘才肯松口,却非要大太太答应她,千万不要在她身上浪费什么名贵料子,也不用做太多,只要有几件换着穿,别让大太太因为她丢了面子就是了。
大太太听的熨帖,直叹这个侄女儿体贴自己,当即便叫陈妈妈开了自己的私库,亲自拉着卫姑娘去选料子。
不过今日太晚,府里各处已经落了锁,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