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猜忌的结盟注定不长久,即使两个人有相同的目标。
对禹心怡来说,奢靡的过往比泡沫更脆弱,从她相信魔鬼的蛊惑开始,就已无路可退了。
在邵思颖那间办公室里,门外悠扬的音乐依稀可闻,洪雪和禹明辉还在为郭董事庆祝寿宴。
但那些热闹欢笑都与她无关,邵思颖那番话如天降冰雹,让她在窒息的迷雾中堕落冰窖。
原来禹建伟临死之前曾打算修改遗嘱,将他名下所有股份赠与女儿禹心怡。
生命到了尽头,良心在孱弱的病体中复苏,过去种种像魇魅折磨着他。
禹建伟做过许多缺德事,那些被他始乱终弃的女人,商场上背信弃义的伙伴,都是死后将被审判的业障。
但他最放不下的,却是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孩子。
百花丛中过贪恋自由,油尽灯枯时徒留惋惜。他后悔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想到为他痴迷至死的情人,多情种的本性又在作祟。
他觉得自己最爱的女人就是禹心怡的母亲,至于陪他同甘共苦打天下的妻子,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禹明辉的母亲出身江南名门,祖辈在乱世中迁居星洲,她和当年身为船员的禹建伟一见钟情。
在家人的极力反对下,她带着所有积蓄和他回国创业。
禹建伟靠着她那笔嫁妆起家,妻子死后,他没有再婚,怎么不算是彼此的唯一呢?
因此,他从不觉得愧对禹明辉的母亲。
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也把妻子的股份全都留给了儿子。他现在谁都不欠,只想尽力弥补自己的女儿。
听起来是个重情义的好父亲,但禹心怡从没感受过父爱,仅凭邵思颖三言两语,不知那是故事还是事实。
邵思颖看她脸色茫然,拉开办公室抽屉,拿出一支老旧的录音笔,摁了几次才找对开关。
“还好我经常给它充电,用起来没问题,你听声音还清楚吧?”
那段录音背景里,有心脏监护仪的哔哔声,男人苍老的声音穿越时空,逐渐消除了父女间的隔阂。
禹心怡被禹明辉从别墅赶出来后,失魂落魄地去了养老院。她见过骨瘦如柴的父亲,还拉着他的手,哭诉母亲对他的思念。
那时父女俩抱头痛哭,回荡在她耳边的声音,就是这么苍老无力。
这段录音打消了她的疑虑,得知父亲真有修改遗嘱的打算,叮嘱邵思颖帮他请律师过来,心里既震撼又感动。
但她最疑惑的不是那笔从没见过的财产,而是从没听说过遗嘱这回事。
如果她是禹建伟的继承人,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禹家人,根本不需要哥哥来承认。
录音播放完,邵思颖看她泪流满面,得意地收起录音笔:“怎样,我没骗你吧,你应该还记得你爸的声音,我可没那本事弄虚作假……”
“为什么?”禹心怡哭的妆都花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邵思颖耸了耸肩膀:“你指望谁告诉你呢,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哥哥?哈,你还真是单纯,在你哥眼里,禹家所有财产都是他的,一个子儿都不可能分给你。”
禹心怡哭着摇头:“我可以不要我爸的遗产,但他必须要让我知道我爸的心意。”
“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别傻了,你知道一半家产意味着什么?那是你今晚所得的几十倍,上百倍!那笔钱足以让人丧心病狂,古代皇子为了当皇上,他们都敢干什么来着,天打雷劈的那种?”
邵思颖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怎么形容。
禹心怡一颗心沉入谷底:“弑父夺位?”
“啊,对对,就是这个词儿,还是读书人有文化。”邵思颖嬉笑着又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掩饰自己那张脸。
禹心怡却无心看她,脑子里乱成煮沸的粥:“你是说,我哥怕我爸改遗嘱,不惜亲手杀了他?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当你做到你哥那位置上,尝到过操纵金钱的滋味,你也做得出来。”
“我不会!”禹心怡激动地哭喊道,“我永远不会为了钱伤害自己的家人!”
邵思颖笑了笑,没再说话,让她自己消化那种情绪。
禹心怡哭到头痛,勉强能理解禹明辉为何要阻止她继承遗产。
从他的立场来看,禹建伟靠他母亲飞黄腾达,无论资产翻了多少倍,理所应当都是他的。
但禹心怡无法理解,遗产的事可以跟她商量,他怎能狠心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邵总,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她宁愿邵思颖在撒谎,也不信哥哥如此恶毒。
邵思颖深吸几口烟,重重地摁灭烟蒂:“很遗憾,我没有证据,你连你爸说的话都不信,那就算了。”
“就这么算了?”禹心怡反问自己,禹明辉做过那样过分的事,还把她当成垃圾丢弃,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