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一样，若是殿下哪天想要我的命了，我自扰双手奉上。”高嬷嬷道。
萧明突然又想到了锦囊上的话，脸色登时一白，再看高嬷嬷，神色简直平淡到了麻木的地步，他不由得问：“奶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殿下指的是……”
“我娘的遗言。”
高嬷嬷目光有些幽深，她自然知道，斩草除根、过河拆桥才是苏贵妃的本性。
她总想着事成之后就能自由，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苏贵妃不会放过她。
那又怎么样呢？
人总要有个期盼才能活着。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闹街的小屋，不需要多大，甚至有些破败，但里面炊烟淼淼，是难得的人气。
“无论娘娘有何吩咐，奴婢都万死不辞。”高嬷嬷望着花团锦簇的后花园，如是说。
萧明咬牙，“我有一事不明。”
“殿下但说无妨。”
“离心药是什么？”
“不知。”
“藏渊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不知。”
“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到底能不能给？”
“不知。”
一连三问，皆是这个回答，萧明气急，挥落了桌上的茶盏，“奶娘！”
高嬷嬷蹲下身，一片
一片捡着碎片，声音平道到听不出情绪，“殿下，奴婢确实不知，您若是不信，大可严刑拷打一番。”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萧明厉声道。
高嬷嬷捡完最后一块碎片，抬头的时候，突然就笑了，“个个都知道殿下仁善，所以都来利用您的善心筹谋，若是给错了人，只怕日后殿下伤心。”
她的笑容明明很完美，却偏偏让萧明觉得不自在，就像画上去的一样，眼里没有丝毫生气。
萧明不自觉的攥紧手指，“我不怕，若是真的给错了，我也认了！”
高嬷嬷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殿下，您随我来。”
两人走到苏贵妃旧时的寝宫。
十年了，寝宫依然干净如新，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只不过，没有住人，就显得有些冷清。
“殿下，您知道苏贵妃还有另一个身份吗？”
萧明正盯着一个软球出神，闻言愣了一下，就听高嬷嬷缓缓接了下去。
“是宋将军的旁支。”
“宋将军？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高嬷嬷点点头，“可是旁人不信，尤其是被陛下发落的克烈一族，他们妄图为宋将军翻案，在宫里安插了许多眼线，其实，只是为
了恢复他们克烈一族的荣光而已。”
萧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藏渊是克烈族的人？”
高嬷嬷平静的望着他，“没错，苏贵妃知道自己活不久，只能跟他们做交易，殿下荣登大典那天，就是克烈族复位之时。”
“那离心药？”
“从来没有这味药，是他们的心病了，当年忤逆陛下，株连九族，居然还想卷土重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高嬷嬷一字一句，深深扎在了萧明心里，“所以，藏渊只能死！还有他的族人，这么多年，我们找到了许多克烈族的余党，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陛下早就察觉了，先不动他们，是想找到时机，把他们连根拔起。”
这件事大大超出了萧明的意外，他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内幕，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母妃，为了让我登上皇位，居然跟逆贼合谋！”
高嬷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笑了，“殿下，怎么可能，娘娘是想先笼络他们，再根除他们。”
萧明连连后退，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他的确愚蠢，但此时却诡异的从高嬷嬷的停顿中猜到了事情的真
相。
“不！母妃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她诓骗了克烈族，让他们为我卖命，等事成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高嬷嬷垂下眼睫，“殿下，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萧明险些站不住，重复这三个字，简直想笑，“为了我？好一个为了我……”
“殿下，无论您相不相信，娘娘都把最好的给了你，其他的，娘娘也没有了。”高嬷嬷的声音居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萧明抬眼看她，目光满是不解。
“娘娘只是一个庶女而已，能进宫做皇上的妃子，诞下太子，已是天大的不易，不管她做了什么，奴婢都认为情有可原。”
“母妃为何会死？”萧明问，垂下的头看不出情绪，只是声音格外沙哑。
“奴婢当真不知。”高嬷嬷道。
萧明坐在地上，背靠软榻，四肢仿佛被抽掉了力气，连抬手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