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黑玉似的眸子映出他此时的狼狈模样。
发丝散乱,满脸鲜血,面目狰狞!
那里有他平日温和的模样?
江沉像是被刺了一下,连忙扔下刀,下意识就想整理仪容。
藏渊看他平静下来,才说:“是我们杀了他。”
江沉不明所以,呐呐的看着他。
藏渊又说:“现在,我们互相捏着各自的把柄,你可以相信我,别耍花招。”
江沉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就想反驳,“我、我没有,我怎么会害你?”
藏渊唇角含着冷笑,眼里淬着冰渣,说出的话却格外和煦,“没有最好,把尸体处理了,殿下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说着,他起身便走了,仿佛真的很相信江沉,把要人命的证物留给了他。
江沉连忙穿好衣服,跑到门边,看着他走远,确定他真的离开了,这才来到绪风身旁。
他那几刀没有刺到要害上,甚至,刺得很浅。
藏渊那一枚金钱镖划破了他的动脉,血已经流了一身,他刺不刺,问题不大。
他身上探了一下绪风的鼻息,还好,有气!
他连忙拿出金疮药为绪风止血,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了!
江沉还在发抖,只不过,这次是兴奋。
他的确不敢杀绪风,起先的害怕也不是作假,但藏渊逼得太紧了,若是真的任由绪风鲜血流干,那他杀人也真的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以,他只能假借害怕,把藏渊骗走,再来救绪风。
倒不是舍不得绪风去死,他只是想留一个把柄罢了。
他在宫里步履维艰,藏渊说不定也会随时弃他而去,他必须为自己打算!
绪风在他手里,也是藏渊的一个掣肘!
意味着藏渊必须帮他!
江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悄无声息。
都说他废物孬种,但是,卫队的右卫在他手里,左卫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一切,藏渊一无所知,在他向绪风透露把江沉送到中殿时,他就在等着这一刻。
绪风那个阴狠的性子,绝对不会让江沉好过。
他就是想让两人争执,然后让江沉亲手杀了绪风。
只有捏着他的把柄,才能防着背刺。
藏渊去了中中殿。
日头西斜,太子要去靶场练箭。
还是垫了棉花的弯弓,藏渊依旧手把手教他,一切并无不妥。
“你怎么也熏了香?”萧
明有点心不在焉。
藏渊扬眉,江沉说是太子喜欢,这才让他熏上。
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居心叵测了么?
“这昧香薰还不错。”藏渊并不打算拆穿。
萧明架上一箭,射了三环,然后又转头看他。
藏渊再递上一箭,萧明却是不接了。
“殿下可是累了?”藏渊问。
萧明点点头。
藏渊:“……”好么,这才十箭!
“再有一日,便是狩猎大赛。”萧明突然道,“再有三日,就要回宫了。”
“殿下舍不得这避暑山庄?”
萧明依然摇头。
“那便是不想回宫?”
萧明沉默了。
藏渊想了想,便说:“殿下,随属下去个地方。”
他带萧明去了后院,粗活丫鬟利落的拎了一桶水,倒在水盆里,揉搓一池衣裳。
柴夫背了有人高的木头,放在角落,用斧头劈成几瓣。
雕刻工人染了满手灰屑,眉毛上都沾着黑油,依旧在目不转睛雕一朵牡丹。
学徒在旁边量着玻璃,稍有不慎,就会被锋利边角划破皮肉。
他们没有走近,只是在外围看了一圈。
走过后院,便是一片花海。
残阳似血,烧红了半边天,从天际撒下来的阳光也像
是染了血,平等的洒在每一片花叶上,给花叶渡了一层金光。
“带我来这做什么?难不成你要说我好运会投胎,当了太子就该感恩戴德了么?”
萧明实在烦躁,这些话他早就听过无数遍了,没想到藏渊也要来啰嗦。
“殿下,稍安勿躁。”藏渊道,“属下只是觉得这片花海漂亮,就想带您来瞧瞧。”
萧明见过的美景太多了,如此稀松平常的野花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觉得无聊,想要回去,眼角瞥见藏渊正盯着一朵玫红的小花出神。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翘起一点弧度,眼波居然有些温柔。
他要催促的话又吞了回去,陪他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