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转了多久,李英兰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接着那叹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随后抽泣声渐渐变大、变疯狂,直到震耳欲聋。
李英兰怀中的孩子在这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眼睛也缓缓睁开,却带着惊恐地看向四周,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我当时也很害怕,可是我的孩子就在怀中,我不能让他感觉到连我都在害怕,他的心目中妈妈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李英兰说着双手缓缓抱住,就好像凭空抱住了一个孩子般。
在她的叙述里,她是一直从十一点多走到了天亮,其间那声音一直在她四周徘徊,她死死抱着孩子,感受到她的怀抱给了孩子一些温暖,孩子看上去没那么惊恐了,才仰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发问。
但是无论李英兰喊什么,对方都只是哭泣,不跟她多说一句。
“这期间我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我十分确定我从来没有招惹过这样一个女的,还把人家害得那么惨。”那个女鬼的声音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如果不是经历了什么让人难以释怀的苦难,应该哭不出那么绝望的声音来。
“不是因为你,那就是你的公婆了?”
白姒回应了一句,她觉得李英兰公婆死得蹊跷,如果说只是寻常猝死,应该不至于让夫妻俩去化验寻求个结果。
除非他们的死连他们的儿子和儿媳都觉得不对劲。
“是,就是他们。”李英兰捂着脸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满脸恨意地扫了众人一眼,“我从来没想过对我那么好的公婆会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一直以为我的孩子接连失去是我们夫妻俩自身的问题,我们与那几个孩子无缘。”
那么多个日夜,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脑子里一次次都是孩子们最后离开的样子,她痛苦得几度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尽管丈夫安慰她,公婆宽慰她,可是改变不了事实啊,她的孩子还是接二连三地没了,这叫她一个母亲怎么能接受?
这样的折磨日日夜夜不停歇,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个活下来的小生命,李英兰的欢喜和提心吊胆几乎一样多。
她欢喜的是孩子终于活了下来。
她提心吊胆的是孩子并不是那么的健健康康,很多时候甚至差点就要走了。
“我那么小心地呵护着,最后却告诉我一切根本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家造的孽,却要我一个人去承受所有?”
她后来质问过,可公婆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而且这件事跟她没啥关系,连她丈夫也得是她小题大做,孩子现在不也有一个了嘛。
可是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又在身体没有恢复,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失去孩子的都是她。
他们是尽可能安慰她了可万一她就脆弱得想不开呢?
在他们眼里她活着,那这件事就不算很严重吗?
还是说即便她死了也没关系,他们可以再娶一个回家?
从知道真相,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开始,李英兰就变得沉默寡言。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塌陷了一大半,一双好公婆和关怀自己的丈夫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惊恐地发现他们可能甚至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
“我从来没想过人能演戏演得连他们自己都感动的以为自己是好人,如果不是那次被恶鬼缠住差点丢了命,如果不是老先生恰好及时出手,我还被困在他们编织的谎言里浑浑噩噩,直到丢了自己的小命。”
李英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扑簌簌地掉,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所以你的公婆不是正常死亡,对吗?”
白姒起初是怀疑过李英兰的,不过她刚才仔细观察过她,心里已经否定她会因为自己的愤怒去害死公婆。
李英兰摇了摇头,“不是正常死亡,但绝对不是我害死的。”
她说老先生救了他们一家人之后就封印了那个恶鬼,但是事实真相他们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所以在封印的同时就求着老先生让村里人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渐渐忘掉。
“老先生也觉得封印了东西恐怕影响村里人的生活,所以就给众人下了一个咒法,随着时间推移,在村里生活的人会慢慢的对我丈夫家的院子失去兴趣,但心底被隐藏的真相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绕开那里。”
白姒想起来大妈在电话里的叙述,她好像只知道自己很害怕,也记得那恶鬼的样子,可讲的东西其实很笼统,并没有诸多细节。
只是照李英兰的话说,大妈应该也忘了差不多才对,可不仅她没忘,连她姐妹也没忘。
两人又不是立刻搬走,不至于影响和别人差那么多啊。
“我知道我睡着的时候你们找人问了,也知道你们能问的就那么一两个。”
像是知道白姒的疑惑,李英兰缓缓说道:“既然问了,肯定知道我后来又回去过一次,那次我就是去解咒的,可惜我力量微小,能让记起来的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