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雪比白天的更大,温度更低,雪地中,一个人站久了,全身是会僵硬的。
沈清欢就穿了一双雪地靴,身上穿了一件羽绒服,撑伞的手戴着一双手套,灯光下,她的脸红红的,她在呼气,一串白色的烟雾缭缭绕绕。
他的大衣,温暖虽然厚重,但一时半刻穿透不了冰冰冷冷的羽绒服。
顾淮生里面只有一身铁灰色西装,他站得笔直挺拔,脸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仍旧没有颤抖,就那么端端正正的站在雪地中,他目光原本凶狠,听到沈清欢的话,又变得柔和。
她这么好,这么善良,他又怎么舍得责备她呢?
她站在这里,是为了等他啊,他感动都还来不及呢。
沈清欢将伞撑过顾淮生的头顶,又将伞柄塞给他手里:“先生,你先撑一下。”
他意识有些懵,手下意识的接过了伞。
橙色的路灯光线下,他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一点儿都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手上没有了束缚,沈清欢将大衣脱下来,一瞬间,寒意更胜了,但她强忍着,将衣服递给了他:“先生,你穿。”
她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一张脸被冻得绯红,眼睫毛上面都有冰粒了。
他伸手接过,有些于心不忍的问了一句:“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沈清欢微笑着回答他:“先生,不久的,就几分钟。”
从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期间,哥哥和泽先生还来过几次,想劝她回去,但见她坚持,两个人又只好作罢。
她有没有撒谎,顾淮
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傻,怎么不知道她说谎呢。
他没有戳穿她,又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他开了门:“走,回去吧。”
沈清欢的脚有些僵了,她许久才动了一步,她走上去,站在他旁边:“嗯。”
铁门开了,他没有催她,他在等她。
她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跟过去。
他撑着伞,伞面倾在她那边,他的肩膀落了些许雪花。
回到大厅,房间的暖气烘着他们,身上顿时就暖了。
脚和手还是僵的,回暖需要一些时间。
顾淮生弯腰换鞋时,率先将沈清欢的拖鞋拿了出来:“把鞋子换了。”
雪地靴温暖,但又不是万能的,她站那么久,鞋子里面都湿了。
沈清欢伸手去接:“谢谢先生。”
顾淮生松了拿拖鞋的手,并没有强迫什么。
换好鞋,沈清欢站在门口,人显得有些拘谨。
直起身子时,顾淮生问她:“怎么?很久没回来,把这里不当家了?”
沈清欢的脸瞬间起了一层热意,她没有接话,但乖乖往里面去了。
顾淮生跟在身后,看她坐下后,他才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清欢想说不用的,但看顾淮生已经去了,她也没有拒绝。
等他回来时,他将热水杯递给她:“暖一下手再喝。”
沈清欢伸手接过,视线看着他:“谢谢先生。”
手握着热水杯,感觉到传递过来的暖意,她的手也渐渐开始有了温度。
她不敢直视顾淮生,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瞥,她发现了,他没有受伤,但
人看着憔悴,像是经历了什么斗争似的,嘴角有胡茬,好像没以前那么在意形象了。
察觉她的打量,顾淮生直接问她:“你等我,是想问点什么?”
沈清欢这才敢和他对视:“先生,你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话说得轻描淡写,眼睛里一丝多余复杂的情绪都没有,他说:“我去河边走了走。”
沈清欢少有的戳穿了他:“先生,你撒谎。”
去河边走走,他为什么要开车回来?
水榭锦园的别墅区,过了马路往外面走,就是柏城最大的江了,他想去江边,不用去很远的。
她的直接,顾淮生或许没有预料,像是意外,但片刻后,他还是解释:“去得远,所以回来得比较晚。”
沈清欢没有再接他这个话茬,她眼睛微微发红,她问他:“先生,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顾淮生皱眉:“怎么这么说?”
沈清欢的手有些握不住水杯,她没忍住,泪水滚出来,她抽噎着说:“先生,你不要去打架。”
她哭了,顾淮生的心乱了:“沈清欢,我没有去打架。”
他是直男,他不会哄人,他也不知道哄人应该说什么,他耐心解释,就已经是最好最好的安慰了。
沈清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情绪忽然有些崩溃,像个小女孩一样,她变得不依不饶:“那先生,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