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嵘不信妻子会故意下药试探他能否能做到守身如玉,只是他刚刚正因为担心妻子误会而慌张,妻子又急匆匆赶过来,仿佛真的提前知晓这边的情况,所以墨竹那样一解释,加上墨竹今日之举过于反常,陆嵘下意识就信了墨竹的话。
信了,陆嵘也不会怪妻子的猜忌,因为妻子担心的没错,墨竹对他的确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墨竹吃了樱桃举止失常,但如果墨竹没有觊觎他,她吃再多的药也不会说那些话,什么倾慕他十几年……
故陆嵘很快做了决定,要打发墨竹出府。
然而当他听到妻子用那种他过去几年几乎日日都会领教的冷漠语气吩咐李嬷嬷去请郎中后,陆嵘的心立即沉了下去。他明白了,他又犯了一个让妻子寒心的错误,她对他失望了,她又要冷落他了。
“纤纤,不用查了,我信你。”陆嵘遍体生凉,慢慢地走向妻子,因为心虚。
“多谢三爷,但墨竹是三爷身边的大丫鬟,她的话传出去在下人之间还是有几分份量的,我不想平白无故被人猜疑指点,既然墨竹要查验樱桃,那就如她的愿,也算是给三爷一个交代,免得这事解决地不清不楚,日后三爷记起,心中有刺。”
萧氏轻描淡写道,但话里的冷嘲热讽显而易见。
“纤纤……”陆嵘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停在萧氏身边,低声求她。
萧氏真的不想介意刚刚丈夫对她的不信任,可夫妻俩才和好没多久,她还怀了他的骨肉,这种时候陆嵘第一时间相信的依然是墨竹,她心里不痛快。她不痛快,她可以忍,但她凭什么忍?她就要让陆嵘也难受,反正他眼睛有救了,她不用再因为他是瞎子就狠不下心!
“三爷离我远点,我怕我身上的脂粉味有毒,不小心害了您。”
愤然离座,萧氏边往外走边嘱咐去而复返的李嬷嬷,“这边事情都交给你了,查出结果再告诉我。”经过李嬷嬷身边时,萧氏轻轻动了动嘴唇,李嬷嬷心领神会,其实无需夫人提醒,她也猜到碧潭在樱桃里下了东西。
点点头,李嬷嬷扶着萧氏跨出门口,然后转身,拦住追上来的陆嵘,语重心长道:“三爷,夫人这会儿怀着身孕,最容易动怒,平时一分的气,现在会变成五分,您就别凑上去了,等夫人消了气,您好好哄哄,夫人会原谅您的。”
一是替萧氏找个借口,免得两口子真为此冷下来,二来挺直身板,让三爷明白夫人真的没做过。
陆嵘心急如焚,又悔恨交加,恨自己那一瞬的糊涂。
“三爷,我真的是被人害的啊……”看出陆嵘更在乎萧氏,墨竹跪在地上,声音悲戚地道,“三爷,奴婢平时……”
“孟全,堵住她嘴!”陆嵘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墨竹的哭诉,仿佛回到了双眼刚失明的时候,暴躁地想要杀人,而这也是他认命后第一次大发雷霆。
孟全领命,低头狠狠从墨竹身上扯下一条细布,一股脑都塞到了墨竹嘴里。墨竹说不出话,但还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陆嵘听了心烦,想去后院找妻子赔罪,又怕更加触怒妻子,万一动了胎气……
额头隐隐作痛,陆嵘攥紧拳头,去了内室。
前院陆嵘心腹安管事经由李嬷嬷得知了大概经过,明白三夫人只是一时气愤,不可能真的请好几个郎中来凑热闹,便只请了陆家常用的一位邓郎中。邓郎中匆匆赶过来时,李嬷嬷、孟全带着墨竹、碧潭藏到了西次间,只有陆嵘一人坐在堂屋,也是不想让邓郎中猜到陆家后宅之事。
“邓先生,您能否帮我查查这盘樱桃是否有问题?”陆嵘心不在焉地道,根本不信妻子会下药。
邓郎中心里一突,看着那盘只剩四五颗的樱桃,想起了陆三夫人的身孕。他医术好有名望,常在达官贵人之家行走,对后宅女人的争斗手段非常清楚,看这架势,莫非有人想害三夫人的子嗣?那是大夫人、二夫人,还是陆嵘身边的丫鬟?
不管谁害的,人都来了,就得做事。
邓郎中放下随身携带的箱子,擦擦手,上前检查。
陆嵘茫然地看着门外,心里都是负气离去的妻子。
“爹爹,你做什么又气我娘!”熟悉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伴随着小姑娘愤慨的质问,陆嵘面现慌乱,着急地站了起来。正月女儿大病初醒,说完重生经历,曾经哭着求他好好待她娘,可今日,他既对不起妻子,又辜负了女儿的期许。
陆明玉走到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父亲,男人一身绣竹叶纹的白底圆领长袍,脸还是那张脸,但陆明玉早上还敬重他是父亲,现在却恨不得从来没有原谅过他。重生三个月了,这辈子,她第一次看到母亲怒形于色,气到回去就躺在了床上,怕动了胎气,还不许她问。
陆嵘刚想解释,身后邓郎中忽然犹豫道:“三爷,老夫查出来了。”
陆嵘皱眉,查出来了?查出什么来了?碧潭来送樱桃,他听见了,然后碧潭就与墨竹一直站在堂屋等他出来,有碧潭盯着,墨竹没有机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