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低调,但明里暗里投来不少视线。
戴玉栋的笑容近乎凝固,他捏着玉盏的骨节发白,只得微微低头压住眼中汹涌的占有欲。
当宋照寒第九次望来时,林相宜不动声色攥紧拳头:“侯爷有事吩咐?”
宋照寒低声:“我竟不知你会跳舞。”
“有关妾身,侯爷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林相宜淡淡。
她本意点明是宋照寒一直以来的疏忽,以此为借口,鬼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的,接了句:“以后……我慢慢了解。”
林相宜:“?”
老夫人脸色难看,刘锦舒脸色也难看,再加一个坐在对面,神色暗淡的孙琴宣。
原来方才林相宜不在,蓉贵妃又要孙琴宣抚琴。
孙卯仁给她起名带“琴”,便不会在这上面让她哑口无言,可一曲终了,蓉贵妃神色淡淡,只捧场说了句“可”,给孙琴宣打击得不行。
高台上,长公主忽然起身,给皇帝敬酒:“嘉和多谢皇兄长久以来的关心,华朝境况大好。”
皇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嘉和一生要强,所求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待华朝至亲,可噩耗传来,哪怕太医院圣手齐聚,也挽救不了什么,嘉和此话,多是宽慰他的。
不等皇帝开口,下方的顺昌伯也站了出来。
“陛下,遂康九年,京郊狩猎,老臣护驾有功,陛下曾许臣一诺,不知是否作数?”
皇帝脸色一沉,他自然清楚顺昌伯所求为何。
但就非要在宫宴上,下嘉和的脸面?
遂康九年,那一箭实在凶险,顺昌伯已花甲之年,却冒死上前护驾,被透穿右肩,在家休养了整整半年才恢复。
如此,才想着亲上加亲,许了华朝给戴玉栋。
如今顺昌伯旧事重提,为的是退婚,再在那里咳嗽两声,皇帝左右为难。
长公主低头看去:“顺昌伯,可是要替你儿子,与我华朝退婚?”
顺昌伯姿态恭敬:“是,他们二人实非良配,还请长公主开恩。”
就差说别让你女儿耽误我儿子了。
哪怕是郡主,但容貌已毁,形迹疯癫,娶回家便是遭人耻笑,败坏祖宗风水。
更重要的是戴玉栋不愿意,顺昌伯夫人又是个疼儿子的,最近没少在顺昌伯耳边哭诉。
“那华朝一旦进门,想要侧室可就难了!玉栋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向爱美,必然不会碰华朝,外面又有长公主给女儿撑腰,岂非要我顺昌伯爵府绝后?”
“您若不明说,陛下也会包庇妹妹,不给我们一个公道。”
“为了顺昌伯爵府,您务必当机立断,让陛下答应呐!”
顺昌伯觉得此言不无道理,更重要的是戴玉栋也一副“能拖就拖”的样子,顺昌伯老了,他也想看看孙子。
宫宴便是个契机。
顺昌伯知道此举会惹得陛下厌恶,但不至于责罚,毕竟这一诺,是他豁出老命得来的。
“本宫也正有此意。”长公主接道:“您家戴小世子花名传遍盛京,华朝清白,本宫也不会答应。”
一听这话,顺昌伯夫人猛地站起身,她一身赭色装扮,鬓角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极重名声,又不好相处。
不顾顺昌伯的眼神示意,周氏挺胸抬头地望向长公主。
她顺昌伯爵府也是世家大族,有“从龙之功”。
而周氏持家严苛,御下有方,所以的温柔宠爱,都给了唯一的儿子。
所谓“花名”,不过是那些女娘不够矜持,上赶着勾搭她儿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在成婚前就将一颗心给出去,那便是浪荡!与她儿子有何干系?周氏心想。
所以长公主的说辞,周氏是绝对不认的。
“长公主,既然今日宾客齐聚,那妾身便明说,华朝郡主若不出意外,这辈子难配良缘,您胸怀似海,何苦只耽误着我家?”
“本宫耽误你家?”长公主冷笑:“你怕是耳朵不好使,本宫方才便说了,有意退婚!”
周氏一噎。
在她看来,长公主的“有意退婚”不过是面子话,恐怕背地里还想着抓紧他们顺昌伯爵府,给华朝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周氏:“那长公主可否将婚书退来?”
“当然。”长公主一抬手,贴身宫女立刻将曾经交换的庚帖八字呈上,一旁便放着那婚书。
这样一来,周氏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其实退婚郡主,她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这代表着她儿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娘,哪怕郡主身份高贵。
可长公主如此利落,倒真显得分毫不稀罕她的玉栋,让盛京其它高门大族一看,保不准怎么想。
“夫人可放心了?”长公主居高临下。
周氏面上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