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贵妃原本没瞧出什么,但孙琴宣惊讶的样子过于明显,她不由得微微蹙眉。
虽不知道孙琴宣同永安侯夫人有何嫌隙,但是在她的生辰宴上借刀杀人,太嫩了。
蓉贵妃面上毫无显露,同林相宜温和一笑:“本宫很期待。”
林相宜起身之际,宋照寒差点没压住嗓门:“你当真要去?”
宋照寒都在想是不是长公主的抬爱让林相宜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是宫宴!如果丢人,便是永安侯府一门成为笑话。
林相宜没有理会,去偏殿换衣裙的时候乐师着人来问,需要什么曲子,林相宜回答:“看着来吧。”
站于铜镜前,林相宜莫名觉得脚尖痛痒。
在合欢宗时,她不算刻苦的女修,因为打心底里认为媚术”不能长久,而且到了冲破时期,必须与人双修,林相宜倒不是非要贞洁,而是单纯不喜欢。
后来被门中跟她不对付的女修发现,告知了长老。
没有一个宗门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法不行,于是林相宜被逼着学了很多,最苦的时候,她踩在荷尖上转圈,转了一个晚上!
所以哪怕缺失修为,但那种苦练下的滋味,只是稍微一回忆便涌上心头。
丝竹声悠然响起,是一曲“关山月”。
在场众人正忙着举杯,舞曲什么的,不过消遣。
却见一抹紫云忽然飞上高台,水袖翻飞间遮住了脸,只能从间错的缝隙中瞧见一双似笑似嗔,又难掩魅惑的眼。
这水袖舞得实在漂亮,最妙的地方在于,不见真人,但投下的剪影曼妙灵动,那种如梦似幻的滋味,一下下勾着人。
随着鼓点节奏加入,林相宜辗转腾挪,旋身翻飞,她心里想着还行,比想象中轻盈。
忽地,林相宜看向那人。
沈化夙仍旧没什么表情,只静静注视着。
丹田内的灼热重新被唤醒,林相宜腕间一转,轻纱从两侧拥来,她于水袖后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一丝笑意轻飘飘搭在沈化夙身上,随着她的转身,一路拉扯。
恨不能将人魂儿都带走。
很急很快,林相宜又做得隐蔽,便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天干沉寂,沈化夙却有种骤然被春雨浇遍全身的感觉。
妖孽。
沈化夙嘴唇翕动。
一曲结束,水袖轻纱如花苞般绽开,林相宜穿着端庄,只小半截玉臂露在外面。
她低着头,盈盈一拜:“妾身献丑了。”
满场寂静,有一人杯子没拿稳,“啪嗒”跌落于桌上。
蓉贵妃没忍住:“你这还献丑?”
林相宜轻笑:“贵妃娘娘喜欢,是妾身的福分。”
皇帝高兴:“赏!”
林相宜不欲多留,后退着离开。
下台时,她似是轻轻偏头,朝沈化夙的方向看了眼。
谁也没注意到,沈都统所站的位置,不多时换上了一个陌生面孔。
林相宜屏退左右,将口脂往匀称里轻轻涂抹。
烛光一闪,四周归于安静。
可林相宜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女子侧目问道:“沈都统躲在丹柱后面,可是害羞?”
她嗓音太轻了,一下子散开,好像这座偏殿中并没什么人。
林相宜站起来,转身,丹柱缠布旁,沈化夙只露着一半身形。
林相宜莫名觉得,他正在漩涡中挣扎。
可不是吗?一个朝廷重臣,一个侯府主母,年少时的情谊早被时光倾轧得面目全非,他们说着规矩体统,却任由气氛变得粘稠灼烧。
现在,是林相宜掌握了主动权。
“都统大人。”林相宜柔声:“您如果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回答她的,是沈化夙一步步走来。
沈化夙仍旧一言不发,他缓缓抬手,按住林相宜的后脖颈,纤细的、脆弱的,沈化夙少年成名,自觉不会被儿女情长束缚,所以当年走得决然,心底也笃定,林相宜会等他,可回来后,巨大的彷徨跟悔恨将他淹没。
就这样静默看着林相宜吧,沈化夙心想,不管好坏,都是她的选择。
然后沈化夙一边唾弃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又清醒沉沦。
他稍微一靠近,两人的呼吸都乱得没了章法。
外面炸开烟火,朝臣女眷们又在恭贺,璀然的光照进来,他们的气息彻底缠斗。
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沈化夙一掌扫清,他掐着林相宜的腰,将人抱着放在上面。
这样,林相宜便压过沈化夙一头。
“沈都统还没回答呢。”林相宜抽空开口,嗓音甜得发腻:“害羞吗?”
沈化夙冷笑:“你都不羞。”
他们尽可能地想掐稳时间,可外面已经过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