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接手宋星朗四年,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孩子有多难照顾,尤其生病不舒服的时候。
他亲娘早亡,缺乏安全感,只会一遍遍折腾要扮演她母亲的人,以此证明他的重要性,加上地位尊贵,无比任性。
刘锦舒有的受了。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时候,听闻刘锦舒就熬不住了。
珠月说宋星朗动不动就发脾气,将汤药打砸得满地都是,他怕苦,刘锦舒又不知道第一时间给上蜜饯,导致宋星朗气得不行,指责刘锦舒什么都不会,偏偏宋照寒每日都去,刘锦舒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熬了三天两夜,没睡几个时辰,整个人面容憔悴,晨起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就这样还得步履匆匆赶往宋星朗的院子,晚半刻,兔崽子就在那里闹。
即便如此,宋星朗好的也慢,总是找老夫人跟宋照寒哭诉。
老夫人不满,宋照寒也更看重亲儿子,皱眉质问了刘锦舒一句:“从前星朗生病,林相宜照顾着,不出三天便能好,怎么你跟这么多婆子一起照顾着,还不见好?”
刘锦舒有苦难言。
这就对了,林相宜抿了口茶,侧卧在白虎皮铺展开的软榻上。
她从前照顾宋星朗,衣不解带,连吃饭都顾不上,孩子稍微一个哼唧,她就要起来拧帕子擦汗,吐了药就熬好了再喂,哪怕宋星朗哭闹不止也得受着,分毫不敢懈怠。
刘锦舒做得到吗?
她接下来几日敷衍了事,导致宋星朗的病迟迟不好,足足拖了十天。
十天结束,宋星朗瘦了一圈,刘锦舒更是恨不能没有来过侯府。
晚膳时,林相宜一看刘锦舒那目光呆滞双眼泛青的模样就想笑,从前是她默默兜底,这些人才有好日子过,如今她置身事外,大家就一起进油锅吧。
“星朗多吃。”宋照寒疼惜地抚摸着宋星朗的头:“瘦了这么多。”
刘锦舒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母亲怎么不来?”宋星朗突然看向林相宜,虽然端着高傲,可眼底分明有委屈。
林相宜就当没看到,柔声说:“星朗不是最喜欢舒姨吗?”
宋星朗一噎。
记得宋星朗有一次发烧,林相宜心急如焚,可汤药端至面前,只换来这孩子一句:“好难喝,如果舒姨在,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
林相宜全了他的念想,让他好好看看,他的舒姨能否做到。
宋照寒听出了别的味道,皱眉望向林相宜:“你同孩子置什么气?”
而无论宋照寒怎么说,林相宜永远是温柔乖顺的一句:“侯爷教训的是。”
从前爱他,才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黯然神伤许久,如今可不一样。
宋照寒浅吸一口气,但是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林相宜没事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
这天一早,珠月便叫府内小厮将一个红木箱子运了进来。
林相宜算好了风水,叫人安放于主屋东南侧。
是那个找能工巧匠打造的丹炉。
在寻常人眼中,就是个漂亮的焚香炉。
一旁窗棂敞开,清风吹来,绿意荡漾。
接下来,就是购置药材了。
珠月手脚麻利,根据林相宜所说,晒药架放在后院,笸箩从上到下依次摆放,天气好,药材晒得满满当当,不过两天,就什么都齐全了。
许久不炼丹,林相宜还仔细回顾了一番。
她于炼丹上极具天赋,曾经修炼疲惫了,便捧着古籍炼两颗玩玩,但修真界丹师自保能力差,需要依附大宗门,她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被天雷劈了回来。
珠月不知道林相宜要做什么,但也绝不打扰。
四下安静,林相宜盘腿坐在丹炉前,开始调动灵气,女人纤长的手指在空中一拨,一缕清风扑来,丹炉底部原本什么都没有,但过了一阵,便有红光悄然绽开,林相宜面不改色,开始掐着时辰往里面丢药材。
屋檐下正在绣花的珠月突然抬头,她吸了吸,好清香的味道。
一个时辰过后,林相宜额前一层薄汗。
但她没有停下来,而是看了眼从丹炉嘴里掉出来的炼废的丹药,继续往里面丢药材。
人间的很多东西灵气不足,哪怕炼法对了,也不一定一次性成功。
林相宜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院中灵气被她招来耗尽,又继续招来,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久,忽然听到清脆悦耳的“铛”一声。
一颗浅金色的丹药掉了出来。
林相宜面上大喜,立马拿来。
终于,成了一颗!
固本丹!
林相宜毫不犹豫塞入口中。
此丹可修复沉疴病灶,疏通筋脉,使得中气汇聚,身体强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