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就是贼,哪怕一时归顺,日后若是生计艰难,必定又会上山为寇,杀之,则无后患,也能震慑那些后来者。”
凌晨心头微怒,冷声说道:“身受天恩,为官一方,大人要思量的应该是如何消灭贫穷,而不是消灭穷人!”
徐枣闻言一愣,紧接着眉头紧锁,二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对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周遭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你以为老夫不敢拿你下狱么?”
“大人如何不敢?”
徐枣罕见的犹豫了,他从凌晨的眼中看到了愤怒、镇定,以及明目张胆的鄙夷。
唯独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害怕。
身居高位多年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主意,若真的将凌晨下狱,很难想象那些已经统一在一个旗帜下的山贼们会形成多大的破坏力。这些江湖绿林,素来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要说攻打济州,他们可能还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
但冲击治下其他郡县城池,杀官放粮火烧衙门,还是很有可能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被他们灭掉的蒋昙就曾伪装成平民百姓,混进城后率领贼众袭击了任城郡衙。
眼下州府留守兵马不多,真的闹将起来,势必顾此失彼,有够他头疼的。万一再像大魏其他州府那样激起地方民变,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段沉默的时间里,徐枣思考了很多后果,唯独没注意到凌晨已经在自己头顶的房梁上看了好几次了。
“小子,你可要将这些豺狼拴好了!要是出了事,你看我拿你不拿!”
徐枣语气很重,但也意味着他放弃了用强硬手段解决问题。不过凌晨可不虚他,更不惯着!他没好气的敷衍一句:“谨遵大人之命。”
老子会怕你?老子死过一次的人,大不了带着你再去投胎,到了望乡台,可别哭哭啼啼!
“退下吧。”
“是。”
凌晨立刻起身,满怀怒气的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大人,恕小人直言,民~乃国之根本,你把黔首杀光,谁给陛下垦荒造田、赋粮从征?”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徐枣握着手中的笔,脸色阴沉的望着门口,一言不发。
这时,从侧殿走出来一个披甲执刃的将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徐枣身边,出声问道:“大人,此人胆大妄为、出言不逊,那些贼人又暂以他为首,若因今日之事生出惧恨……”
“那你去追上杀了他,再去安抚收拢那八百贼寇,叫他们不要生事。”
“这……末将……”
“办不到就算了,下去吧。”
听到这话,那将领羞愧难当,连忙抱拳拱手退了下去,整个屋子里就留下徐枣一人,面沉如水,身体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
良久之后,传来笔杆断裂的声音。
这件事情让凌晨和徐枣的关系降至冰点,再加上徐朗不在济州,没人居中调停,双方便彻底断了往来。凌晨家附近还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郡丞大人不放心自己。
无所谓,你监视你的,老子该干啥还干啥,别惹我,否则天降陨石到你家,勿谓言之不预也!
被徐枣搞得凌晨这个年都没过好,他不得不思考该怎么安置那些野惯了的山贼,他们坐享其成的久了,让他们重新种地,怕是没几个愿意吃苦。
但是,凌晨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那样只会产生懒汉蛀虫,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匪为兵。
虽然对徐枣说八百人干不了什么,但凌晨心底十分清楚,如果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八百人,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八百人可以让单于全家聚首,可以让江东小儿止啼,可以让储君喋血玄武。
于是,凌晨让余闩指导着闫改之对这些山贼们进行系统性的培训,先从服从性开始,再训练他们吃苦耐劳的能力,然后训练箭术、马术,再由袁小狗和余闩、闫改之共同考校,在剔除了将近一半不合格的废物后,留下了一群和蓝天村乡勇没有区别的部下。
没被他们三个看上的,若有心气,可以继续努力练习,再次通过考校,待遇和其他人一样。
可如果既没本事又不上进,想吃大锅饭混吃等死。不好意思,请你滚出青龙寨!给你一笔路费,你爱去哪去哪!只是千万别在北海府的地界上重操旧业,否则……可别怪弟兄们不讲昔日情分!
——
朝廷此次北征十分顺利,云中已经归附,冀州、蓟门的民众也希望重新回到朝廷的怀抱之中,跟着前太子混真的太让人胆战心惊了,谁知道他下一步会不会把我们也打包送给高句丽或者草原蛮子?
于是,朝廷大军一路向北横推,沿途百姓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北方还有无数地方郡县宣布起义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