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眼里粉红泡泡一大堆,你就是小说看多了,看出恋爱脑了。”
陆子恒刚踩上扭腰机的小圆盘,面朝梁佳燕转过去,一听这话,立马无情地把身子扭回头。
梁佳燕这种爱联想的毛病,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别急着否定啊。”梁佳燕踩上了邻近的另一个小圆盘,瞪大了眼睛,半个身子伏在器材的手托架上,分析地头头是道。
“丰笛也是犟得很,冻成重感冒还要追随着你,是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是他不太正常。”陆子恒暗怼。
“非也非也。”梁佳燕摇头晃脑,宛如一位教书先生,“在这次,并结合前天的运动会事件,我发现了一个共性。”
陆子恒抬手望了眼时间,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五分钟,“说。”
“那就是——他前后都看见了你身边的季凇。”
侦探之魂上线,梁佳燕滔滔不绝:
“昨晚,你和季凇吃完饭巧合被他撞见,于是不悦。”
“运动会开场前,领号码牌时和季凇打招呼又被他碰上,然后毫无缘由消失一整天,回来也不解释还冷着脸。”
陆子恒默了默,骤然麻木,也不知是惊叹于梁佳燕的脑洞,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竟意外地没有吱声反驳。
梁佳燕昂着脑袋等着被人膜拜,婴儿肥的小脸就差写上“我真聪明”几个大字。
“这说明什么?”她顿声,接着道,“说明和你有关。”
“丰笛,喜欢你。”
梁佳燕一番话,和她本人一样天马行空,却让陆子恒在心底埋下了疑问。
这段添油加醋的猜测,其中起码含有百分之八十的水份,不可信。
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陆子恒又忍不住犯嘀咕,丰笛最近几天低落的情绪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
她与丰笛自小相识,见证了对方的成长,从天真无邪的稚子小儿,到活力十足的朝气少年。
他们曾一同在阳光洒落的小巷中嬉戏,在盛开着野花的田野上奔跑,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躲着,分享同一根冰棍,也会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堆起大大小小的雪人,又丑又怪,然后使劲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心相视一笑。
这其间绝不可能掺杂什么别的感情,两人老友一般,都习惯了彼此的陪伴,要说什么吃醋?喜欢?
一定是梁佳燕的错觉。
眼见已经走到班门口,她看着手里的保温杯,踌躇半刻。
这热水本是为了丰笛感冒,特意给他接的。
陆子恒定了定神,抛开盘亘在脑中来回循环的那些毫无定论的揣测,走向丰笛。
将心比心,如果丰笛哪天也忽然认识了一些对她来说并不相熟新朋友,她多少也应该会不太乐意的。
“喏,接好的热水,把药化进去吃了。”
瞧见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离上课还有两三分钟,陆子恒语速飞快,同时将手里的杯子放在病号的桌上。
杂乱的桌上,除了四处散落的几本课本,最显眼堆着的就是一摞犹如小山高的纸巾。
丰笛两只鼻孔,一边塞着一个纸团子,别提有多滑稽。
陆子恒只需看一眼,便知道他又没有好好吃药了。
他们这里感冒都是吃一种药粉装的中成药,把药粉放入热水中搅一搅,一日连喝三帖,百治百灵。
但丰笛一直有个坏习惯,就是从不喝热水。寒冬腊月,再冷的天气,也只用塑料瓶接一杯冷水,就着热饭咕噜咕噜灌下去。
陆子恒曾嘲笑过他,他却说,任世界冷暖,我自独饮冷泉,想让老子喝口热水,想都别想!
后来这话传到了谢照耳朵里,特意摸过来悄悄问丰笛:妙啊大侠,哪本武侠小说里学来的,借我看两天?
结果被丰笛无情地送上一拳,红了只左眼,之后谢照就老实了,再也不敢找丰笛套近乎了。
杯子底部是金属,匆匆落在桌上,轻微地发出“嘭”的一声,吵醒了眯着眼睛睡着的丰笛。
“哦,谢了。”丰笛吸吸鼻子,老老实实接过。
看看,昨天晚上嘴硬的后果。
陆子恒嘴角歪了下,又当面重复了句方才的叮嘱,便坐回了座位。
正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
每周四最后一节课下,还要再上半小时自习辅导才能放学。
数学老师在台下改试卷,橘红色的夕阳透过淡蓝色窗帘的缝隙,偷偷地溜进教室,在地面上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室内静谧得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响,一排排学生在埋头写着数学题。
老徐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从楼梯口过来,悄悄站在窗外的走廊上往里观察了一会儿。
很好,排除后排那几个经常睡觉的,其他人都学得很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