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恒的影子映在车窗上,她看着自己顶着如同鸡窝般凌乱的头发,右手举着那根沾满灰尘的茅草扫把,满脸诧异地看着车里一丝不苟的少年,感觉有些滑稽。
“季凇?”她快速地动手顺顺发丝,讶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她家附近来蹲点?
陆子恒没那么自恋,季凇不是一个无缘无故会来找她的人。
少年深邃明亮的眸子微动,投向眉头轻皱的少女,沉静的面上终于浮现一丝难得的笑容:“来向你解释刚才的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什么意思?”
刚才?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是指遇见那个跟踪者还是去报警的事?
这两件事也不过才发生了两三个小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串问号堆积,陆子恒更加不明所以。
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季凇向来淡然,此时似乎有些窘迫,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带着点歉然,不知从何开口。
他打开车门的同时,前面驾驶座的秦叔把头探出来,爽朗地与陆子恒招呼:
“丫头,别光站着聊,这个点回来,还没吃饭吧?”
“秦叔!”本来车窗贴着层黑膜,从外面看不清楚面孔,也不好贸然上前。这下秦叔主动降了车窗,陆子恒两步上前回应,“嗯,现在正要回家呢。”
好久没见到秦叔了,蓦地看见这张笑脸,倍感亲切。
两人说话间,季凇已经下了车。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说完我们就走。”
考虑到陆子恒还饿着肚子,季凇不想耽误她的时间,企图用寥寥几句就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秦叔可不给他机会。
“小凇,你刚到家又出去了,也没来得及吃饭呢。我看不如”秦叔伸手拉住季凇,又冲着陆子恒说道:“丫头,你回去和家里人报备一声,叔带你们找个地方先吃东西,边吃边说。”
“这”陆子恒一愣,哭笑不得,她愈发好奇季凇特意来这一趟的原因了,“到底是什么事,必须今天说吗?”
季凇低头沉吟些许,没有立刻反驳秦叔的提议,却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陆子恒的上一个问题:“是的,必须今天。”
“当然,如果你不太方便,我们就在车里说,用时大概十分钟。”
这严谨的计时,果然是季凇的风格。
看着街边还有个街坊走动,再盯一盯在这条朴实无华的小街上停着的这辆万分醒目的轿车,陆子恒一时犯了难。
这里人多眼杂,要是就这么聊上一会儿,再从车里出来,说不好就会被哪个爱嚼舌头的大妈看见,不知能给她冠上个什么名头,转头第二天就告诉奶奶,到时又惹起一片风波。
况且,“咕噜噜”——
陆子恒按住肚皮,她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叫唤了。
她打定了主意,“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秦叔走吧,我给你指路。”
所谓民以食为天,边吃边聊的做法的确效率更高,先不管那么多,祭一祭五脏庙再想其他吧。
“好!”秦叔打了个响指应下,按下自动开车门的按键,让两人上车。
“不用和家人说一下嘛?”
“不用,他们睡得早,我有时候在外面写完作业到十点才回去,也不知道呢。”
陆子恒语气轻快地回应,而季凇看着她若有所思。
一进车内,便是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仿若置身于一片大森林之中,树木参天,沉木深深浑然天成,如同一缕缕薄雾,看不见摸不着,在鼻尖莹莹环绕。
这股香味并不陌生,可陆子恒记得上一次坐这辆车时还没有闻过,她也没有在其他地方闻过,却莫名舒心欢畅,像是在记忆里停了很久。
在为秦叔指明方向后,她嗅了又嗅,便迫不及待问道:“这是什么香味,真好闻啊。”
“什么香味?”秦叔动了两下鼻子,摸了摸脑袋,“小凇,你闻到什么香味了?”
季凇平稳的气息微不可察地凝了凝,细细探寻了一会儿,毫无所获,他侧身摇了摇头,并没有陆子恒所说的香味。
“你闻见了什么味道?”他问。
“香味,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似乎来自水木花草,并不刺鼻。”
陆子恒的表情十分享受,她闭起眼认真描述道。
话音落下,车内静了静。
秦叔一听,乐了,正好车也停了下来,他们到了一处餐馆前。
“哈哈,车里什么味道都有,我就是没有闻过你说的这个味道!”
他将方向盘一打,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转而看向门前餐馆的招牌:
“娟娟小吃?”
这家餐馆不大,门头也做得简陋,招牌上沾满油烟的黄渍,除了亮着灯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