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跑道上,零星的几人前后追逐,上午耀眼的太阳躲在阴云后不敢露头,取而代之的是下午三点半的沉沉大雨中,愈发昏暗的落日黄昏。
此情此景,除开淅淅沥沥的落雨,时断时续的女声就变得格外凸显。
本来一场正经的运动会,俨然成为新一轮专属黄泰的批斗大会。
陆子恒详细问候了黄泰本人,不仅对他的身体健康表示了关心,同时也注重对其心理健康的人文关怀,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都对陆子恒持久的创造力肃然起敬。
黄泰耐着性子不予理会,却又发现自己忍无可忍,顿时怒不可遏,转头大声吼道:“闭嘴!你给我等着。”
这三个女生原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后,而这样一看,这一位更加招人讨厌。
他向前望了望,距离终点不到二十米,那么计划提前,最后一步,就拿你开涮吧。
季凇闻言,不动声色地转目投上陆子恒的视线,只一目光交汇的功夫,双方似乎就达成了某种一致的默契。
接着下一秒,只见黄泰脚下突现一记猛刹,右脚伸出跑到边缘,落在临近季凇左脚踩下的前侧,而左腿向后微曲,挡在陆子恒即将跑到的那一块区域。
季凇看着被黄泰穿得泥泞湿滑的鞋出现在自己面前,眸色微暗,挑了挑眉,似乎早已料到,在即将被绊倒前,毫不留情地从黄泰的右脚背上踩了过去,陆子恒同样有所防备,灵活一跃,立马化解了这场危机。
只是同一边的钟灿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不知怎的陷入神游,居然没有注意黄泰的动作,反而被他这么一绊,二人双双倒下,面面相觑。
惊呼声中,季凇飞快地拉起力气用尽的陆子恒,坚持带着她到达了终点。
裁判吹哨,名次落定。
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高一女子组第一名了。
陆子恒终于放松了下来,接过季凇递来的矿泉水,半伏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身子,跪在地上深深吸气。
随后跟上来的便是与她们一同跑的那个长腿细腰的女生,以及黄泰的师弟,分别列第三和第四。
“谁用石头打了我的腿!”黄泰躺在地上,一边抱着右脚面哀嚎,一边扶着左腿还在抽搐的小腿肚子不停扭动,像极了一个在雨中挣扎的小丑。
钟灿也好不到哪儿去,帅气的短发汗津津得贴着头皮,坐在地上凌乱而崩溃:“嘶——能不能别叫了,我还没说你呢,好端端停在跑道上干嘛?比赛遇见你真是倒了大霉。”
“呵,倒了大霉?活该,不长眼的家伙。”
“我活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等会儿我就找裁判老师举报你违反规则!”
“你……”
“师兄你们别吵了!”
“究竟是谁用石子扔了我?你看见没?”
跑道上几个人吵的愈演愈烈,裁判记完几人的成绩,边呵斥着让他们停止喧哗,另外又找了几个老师过来,将黄泰带走。
陆子恒和那个长腿女生走过去一起将摔倒了的钟灿扶了起来,她的胳膊上有些轻微的擦伤,要去医务处处理一下。
“起来,假好心,不要你帮忙!”
钟灿之前还处于与黄泰的唇枪舌战中,等到被扶稳起身后,她才发现刚才搀起她的是谁,反而更生气了。
明明她前面跑着的就是陆子恒,可非但这人一点事没有,还要特意在她跌倒后来扶,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在季凇面前演什么演。
钟灿偏头靠近陆子恒的耳边,悠悠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劝你早点歇了,不然白费功夫。”
水汽弥漫,雨水好似无穷无尽,将钟灿的气息沾染地冰凉细长,声音像一尾小蛇钻进陆子恒的耳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这钟灿着实奇怪,比赛前两人并不认识,过程中却跑来打招呼,比赛结束了倒是一副反目成仇的样子。
难道只是因为刚才发生的意外?她说的“心思”又是指什么?
陆子恒疑惑地看着钟灿,钟灿提前一步撇过头去,放开了她,只留下一句轻语,随着她的走远在雨声中散开:“等见到方知阑,你就明白了。”
方知阑……
又是谁?
为何将话说得这样隐晦,陆子恒一点都不明白。
“大家都散了,走吧。”季凇在远处看着二人不欢而散,找老师借了一把雨伞,匆匆为陆子恒撑起。
“啊……啊,好。”陆子恒恍惚应着,
要不是季凇前来打断,她可能还要在雨中发好一会儿的呆,琢磨钟灿的用意。
她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庸人自扰的人,但钟灿话里有话,不像在说笑。
她到底在说什么呢?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路,直到季凇将陆子恒送到教室楼下。
他们的教学楼是连贯式的回廊结构,骤雨的加持下,穿堂风有点大,学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