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北地一片肃杀。四野望去,大地覆盖着茫茫积雪,迎着雪光,让人双眼生疼,耳边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一驾马车吱呀吱呀碾过官道,留下两道深深辙印,一路往南驶去。
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戴着顶长边羊皮帽子,遮住耳朵,手持长鞭,嘴里不停吆喝,“驾驾驾……”
马车里支起一张小案板,对坐着一男一女。女子一袭白袍,气质出尘。男子身材壮硕,英气逼人。
此刻,那男子正侧脸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皑皑白雪,愣愣发呆。
“小岱,有心事?”
韩冬雪望着小岱坚毅的脸容,轻声问道。
张岱转过头来,看了看韩冬雪。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幼年之事。”
这一路走来,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庄,一个又一个城邑,看着四处玩耍的孩子,看着忙忙碌碌的各色人等,难免不勾动心底旧事。
野柿村的灭世之火,乡亲的亲切面容,死去的玩伴老白,宗门山下打杂的田愣子,师傅的教导,师兄师姐们的笑脸……没有因时光流逝而淡化,反而愈加清晰,时不时浮现在脑海。
来到玄天大陆已近一年,也是变故横生,好不容易得以恢复,却又受制于人。
“冬雪姐,不瞒你说,我这一次是要在玄天大陆四处闯荡的,行无所止,居无所定,可能危险丛生,诸事繁忙。你跟着我,有得苦吃了!”
“小岱,再说这个多没意思?你细细讲一下你的计划,我想尽可能地帮你。”
韩冬雪其实很想让张岱聊一聊他的往事,但看张岱情绪不高,也不好提,便转移话题问道。
“哪有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我们就奔着三个目的:一是尽快提升实力,二是尽快搜集给你的清单上的药材,至于第三嘛,我最终是要前往混天大陆的,需要做各种准备。”
由于张岱有心事,兴致一直不高。
“咣当”一声巨响,案上两个茶碗飞了起来,茶水四溅。
张岱一伸手,在空中将茶碗接住,随即挑开帘子。
马车陷入沟中,赶车汉子一头扎入雪地之中。
“哈哈,下车!下车!此路是我开,此处我最坏……小爷今天打个劫!”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粗布棉袍,扛着一把长杆朴刀,面带凶狠,双眼放光,大声吆喝。
在他身后,杵着七八个汉子,个个衣衫褴褛,还有一些陆陆续续从旁边雪窝中往外爬出。
“一群乞丐?”
张岱疑惑道。
“妈的!老子是劫匪!打劫的劫匪!”
领头的年轻人感到深受侮辱,愤愤骂道。
赶车大汉终于吭吭哧哧爬了起来,躲在张岱身后。
韩冬雪也从马车中钻出来,一见这阵仗,莞尔一笑。
“艹!严肃点!打劫!留下买路财!否则,管杀不管埋!”
年轻人挥舞着手中朴刀,呼呼作声,貌似威猛!
张岱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而韩冬雪终究是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岱看了看赶车大汉,“没受伤吧?”
“没有,雪厚着呢!这帮小子,有些缺德!”
张岱收敛笑容,目光落在对面领头的年轻人身上。
“说你们什么好呢!招子不亮,也敢学人打劫?来,过来,说说怎么个情况。”
张岱虚手一抓,那年轻人顿时感觉被一股力量缠住,惊恐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向张岱飞去。
“大当家……的!”
剩余十几人一声惊呼,突然扔掉手中兵器,齐齐跪地。
“仙人……饶命!请……请饶了我们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是……是好人呐!”
“嗯?这么有见识?”
张岱一愣,然后看向面前瑟瑟发抖却故作镇静的年轻人。
“你们哪点像劫匪?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仙师,小人……有眼无珠。既已冲撞,甘愿受罚,只是还望仙师放过这些弟兄。”
那年轻人倒也光棍,然后便把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一般尽诉出来。
原来,这群人倒真算得上有见识,因为,他们村里,正住着一个“仙师”。
“村里的仙师好像是受了伤,我记得刚来时,他嘴角还残存着一点没有擦净的血迹。唉!他脾气臭得很,一进村就把村长家最漂亮的院子霸占了,几天不出门,一出门就把我们暴揍一顿,还拿全村老幼威胁我们,让我们给他寻找什么药草。”
那年轻人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药单。
张岱接过一看,列着七八种补血生肌的药草,张岱简单推演了一下,估计此人并不会炼丹,因为根据药理,都凑不出一份能够中和的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