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听了老罗这要求微微一愣。
杜立秋却跳了起来,大黑可是他的狗,他这是啥意思呀,要杀自家的狗啊。
老罗赶紧解释道:“别的,就是,就是拿针管子给抽点就行,我给钱,给钱!”
老罗说着,从棉袄里怀抠了半天,抠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来。
“老子差你那五块钱!”杜立秋叫道。
唐河瞪了他一眼,现在抖起来了是吧,谁忘了当初,连五分钱都抠不出来的样啦。
老罗四十多岁的一条汉子,现在眼圈都红了。
放后世,你给钱,我给货就完了,问多了那叫没有边界感。
但是这年头,大家一个村儿的,有事儿了你不多问几句,那叫没个人味儿。
唐河问道:“罗叔,要黑狗血干啥呀,家里谁中邪了啊!”
黑狗血是破邪圣物,全国公认的那种。
就杜立秋这条连舌头都是黑的五黑犬,那更是不可多得的圣物。
老罗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话都有鼻音了:“还不是利民这个小王八犊子,累得吐了血,我听说黑狗血能治吐血……”
“累吐血了?”唐河一愣。
老罗拉着唐河的手说:“小唐啊,你是有能耐的,你去我家瞅瞅,说说吧,这小王八犊子……我,我……”
唐河一听,这事儿铁定跟严晶脱了关系啊。
这烂屁眼子的事儿他才不想去,可是架不住老罗四十多岁的汉子,在自己面前眼泪巴叉的哀求。
都是一个村儿的,平日里关系虽然没那么亲近,但是有事儿人家也帮忙的,都求成这样了,不去也不行啊。
杜立秋和武谷良还要跟着,分明就是想去看热闹的,让唐河全都撵了回来。
妈的,你们俩在严晶那当多少回同道好友了,还好意思去罗利民那看热闹,还是不是个人了。
唐河跟着老罗到了罗家,罗利民正躺在炕上歇着呢,见唐河来了,赶紧起身。
唐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那张脸煞白,嘴唇都泛青了,这分明是虚劳之相啊。
反正这个虚劳,肯定不是在严晶身上得了,他特么给严晶洗个脚丫子都算过年了,一个屋住着,手指头都没牵着。
这分明就是干活累的啊。
在贮木场抬大木头的活儿,那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吗?
罗利民在贮木场干活不要命,那可是出了名了。
“都这时候了,还整什么偏方啊,赶紧去旗里看看呐!”
罗婶子抹着眼泪说:“哪来的那个钱啊!”
唐河皱眉道:“罗利民那么能干,在贮木场也不少挣吧!”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同时深叹了口气,老罗直接蹲到了炕沿边上,抽起了闷烟。
罗利民笑着说:“我都说了没事没事的,我挣的钱都给严晶攒着呢,我俩还得结婚呢。
对了唐儿,跟你商量个事儿,你那车年前儿给我留着呗,我跟严晶结婚,用你车接亲行不?”
唐河一愣,那自己的车得留多少骚味儿啊。
不是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舔狗居然舔着了?严晶要跟他结婚?
唐河还往外头瞅了瞅,想看看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真能把严晶舔成媳妇儿,至少,不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罗利民一脸憧憬地说:“我这点小伤不算个事,歇两天就能接着干,年前得多挣点钱。
我跟严晶结婚了,再攒点钱,高低得在镇上整个楼房,严晶说了,这厕所她用得够够的,夏天贼臭,冬天还冻屁股!”
随着罗利民说话,老罗把还着的旱烟在手心里捏成了碎渣,恨不能把这个儿子当场打死。
老罗起身,带着哭腔地说:“小唐儿啊,你,你回吧,叔不留你了,这小瘪犊子,累死也活该!”
这唐河还能说啥呀,只能祝他幸福了。
回了家,把这事儿一说,潘红霞先撇了撇嘴,“姓罗的就是魔怔了,我听说,严晶跟镇中学的体育老师搞一块去了,还上赶子给人家买了一件皮筒子(一种反毛纯皮大衣),花了一千多呢。
她严晶一天天游手好闲的,哪来的钱呐,还不都是罗利民挣的。
你说他这一天天的,图个啥呢!”
唐河听她说话,总觉得她要给自己买个皮筒子的意思,还是花武谷良的钱。
唐河深叹了口气,叹的不是罗利民,而是自己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这都是什么朋友关系啊。
“爱咋咋地吧,罗利民这事儿没法劝,谁劝他跟谁玩命!”
“就是,爹妈都劝不了,外人算个啥呀!”
潘红霞说完,去了外屋地帮林秀儿忙活了起来。
馒头蒸到了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