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野猪群被一阵敲锣打鼓放炮声赶进了塔头里。
草甸的塔头是当地人的叫法,其实这地方应该叫沼泽或是湿地。
塔头是流水冲刷泥土下陷,一些草根缠在一起,又保住了一些水土,形成了一个个柱状泥草团,顶端的青草向两边搭拉着,像人的脑袋留了长发似的,所以叫塔头。
半人高的塔头像绊马桩似的挡住了猪群的速度。
此地向阳,塔头四周的黑泥又吸收热量,这里的冰层更加脆,野猪冲过去之后,不但跑不起来,蹄子和腿还时不时地陷到冰窟窿里,甚至直接有野猪踩塌了冰层,直接掉了下去,只露个脑袋嗷嗷直叫唤。
一百多头野猪被困住了,个个都是固定靶。
一帮人拎着枪,踩着塔头靠近,几乎是顶着野猪的脑门开枪。
一时间,枪声大作,血花飞浅,野猪的惨嚎声更是此起彼伏,个个都是收获满满的猎人。
但是还有一个更猛的,那就是杜立秋,手持两根扎枪,枪枪都奔脑袋后脖梗子扎,一枪一个,凡是被他捅的野猪,死得都老痛快了,一声不吭就蹬了腿。
杜立秋杀得血流如注,杀得嗷嗷地直叫唤。
这一百多头野猪,一只都没跑了,全都留在这片塔头中间。
杀得痛快了,往出拽的时候可就遭了罪了,塔头能绊住野猪,也能拌得住人。
百八十斤的半大子好说,一扛就出去了。
三四百斤的大猪可就不好整了。
但是老农民自有办法,拿着木板一铺,先把猪拽上来开膛入血去内脏,免得臭了膛子,然后再绑了绳子慢慢往出拖。
一时间这塔头区腥臭扑鼻,肠子肺子啥的扔的哪都是,一片片雪糊糊的,却让人干劲十足,这可都是收获的味道啊。
之前往外运的时候,每家都挑好的留了一头半大子野猪了,现在还能再留个一两头,这可都是肉啊。
几辆大车堆得满满当当,浓浓的腥骚味熏得牛马直叫唤,要不是及时地上了鼻环和嚼子,怕是都要毛了。
唐河看着满满当当的大车,掐着腰意气风发地说:“秦爷,咱再溜两圈?”
秦爷摇头说:“打猎最忌心浮气躁,特别是现在,你可是带着几十号人在山里转悠呢,想要再打一圈,就往往深里走了。”
秦爷说着拍拍唐河的肩膀说:“这几十号人,几十种心思,人心不合,牛马散套,带着这么一群人,到现在都没出事,都算你有本事,再往深了走,我是不敢呐!”
秦爷的话,让唐河顿时一惊,从热血上头中清醒了过来。
如果是他和杜立秋还有秦爷,有吃有喝的,在山里转上十几天都不成问题。
可是带着这么多人,万一谁妖蛾子,不,已经起妖蛾子啦,杜之秋这大虎逼居然空手搏黑瞎子,万一让黑瞎子踢蹬死了,怎么跟老八头,跟齐三丫交代啊。
现在收获满满,正是见好就收的时候,怕只怕刘大手他们万一也来个爆款,整出二三百头野猪,那自己和秦爷可就丢人啦。
秦爷好像看出他的担忧似的,笑着说:“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大刘和小刘都急眼了,臭膛子的野猪都拿去凑数了。
别说他们猎不着百多头野猪,就算真猎着了,他们也搬不出这山里头,那些懒货才不带干这些脏活的呢,你发动群众这一招,是真的高明啊!
打猎打猎,可不是只打只猎就完事儿了,你得有把猎物搬回家的能耐才行。”
唐河笑道:“还是咱坐地户有优势哈!”
秦爷一边卷着旱烟卷一边笑着说:“这个跟坐地户优势还真就没啥关系,但凡来帮忙的就给头猪,而且还不止一头猪,你也是真敢给,换个人哪里舍得!”
唐河笑道:“都是一个村儿的,跟我家关系还好,有事儿人家也是真上啊,现在有了好处,可不得先可着关系近的想着。”
“嘿,那可是一头野猪啊,卖肉也值得百多块呢!”
说说笑笑间,搭着牲口车一起往山外走,遇着沟沟坎坎重车过不去的时候,一帮人还得上去把沟填了,包铲了,可算是小型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了。
满载的大车过大河的时候,可就要小心再小心了,一个不好掉到河里头,猪丢了没啥,牛马丢了那就太让人心疼了。
寻了河道窄又浅的地方,先过去几个人探路,实在不行的地方,拖一些木头过来扎成木排铺上,一直到最后一辆大车过了河,后面的冰面忽啦啦地迸响着,碎冰涌上木排,直接将木排卷到了水下,把所有人都吓出一身的冷汗。
车队过了大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眼看着车上的雪都要化了,赶紧再铲一些雪把猪埋上,免得还没送到镇上就臭了,送到镇上之后再臭了,那就不关咱的事儿了。
车上堆着雪,雪里渗着血,一路摇摇晃晃地过了村,才走没多远,就见老罗两口子快步追了上来喊着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