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的脸上闪过不忍,心中闪过懊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后悔自己曾经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想起她所受过的苦,他突然想打自己。
顾盼还在说:“正在我准备以死抗争时,他一边喊着人在这里,一边跑了过来,那两个人吓跑了,但是跑之前,手中的刀刺向了他,他手胳膊去挡,胳膊被刺伤了,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把我送进了医院。
那天,干妈刚好在医院急诊科值夜班,她看到了我,就这样,一怒之下把我接回了她家,而林奕因为救我有功,干妈对他极好,从那以后,我们两个除了上学,几乎形影不离。
他学钢琴,我就坐在他们教室外面,一边看书一边等他,他说他父母双亡,父母只给他留下了一笔钱,所以我们两个,只要有空,他就跟我回到干妈家蹭饭。”
顾盼心中掠过淡淡的疼,那曾经的温暖带着湿意,从眼睛中喷涌而出,她不敢看易千,怕易千不经意的回首,会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路边不断变幻的景物,就像她脑中一帧帧画面,不断在在脑海中反复奔涌,慢慢的汹涌成了滔天巨
浪。
“干妈很喜欢他,那种喜欢,我觉得吧,是既把他当儿子,也把他当女婿看待,所以,他的背叛,某种程度上,对干妈打击,我想比我还更要大吧,我恨他,有很大一种程度上,是他伤了干妈,干妈对他那么好,可是,易千,你知道吧,我恨他,那种恨……我无法形容,所以,我过不去那个坎,如果可以回头,我绝对不希望遇到他,哪怕……死。”
顾盼说完了,可眼神却显得空洞而无助,易千的心纠着疼,他突然把车靠在路边熄火,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
“你说的那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顾盼眼神空洞的回头,眼睛定定的盯着在易千脸上,声音有些飘忽:“就在你走的那一年!”
易千突然把顾盼的头抱进自己的怀中,声音透着悲伤。
“盼盼,你可以哭的!”
顾盼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动不出声,良久之后,才轻轻的吐出了向个字。
“千千,我已经过了哭的那个年纪了,我哭不出来了!”
易千松开顾盼,甩甩头,甩掉脸上的泪,轻声开口:“盼盼,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幸福,如果可以
回到过去,谁都别想把我赶到国外去。”
“千千,不怪你,讲给你听这件事,不是让你自责,而是想让你知道,对于林奕,我曾经的感情应该是如父如兄,亦师亦友的一种关系,而在我们中间,还有我干妈,我们曾把他当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虽然我们三个都是那么的孤独,可是我们曾是那么的像一家人啊,他伤了的,不止是我的心,还有我们相依为命的曾经,我知道,干妈也很长时间走不出来,那也是她当儿子一般看待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恨?”
易千不敢看顾盼,他转头看窗外,午后的太阳已经偏斜了,虽然看起来依然灿烂,明明车里开着暖气,明明除了正常的衣服,身上还穿着顾盼强迫自己的穿上的防护服,可是,易千却突然感到冷,他觉得太阳太刺眼,隔着护目镜,照得他眼睛,都生生的疼。
原来,每一个人都有回不去的过去,再也不能重走的过往,心疼,心碎,绝望,孤独,可是却真切的留了下来,压在了心底,总会在不经意的时间,突然就跳出来,带着锥心的疼痛,让你无法忍受的同时,再给你
一次迎头痛击。
易千等到心情能平静了,才启动车子缓缓离去,顾盼没再说话,她情绪不太好,到了的时候,易千执意要跟顾盼一起下车,过去看看这个曾救了顾盼的男人,向他行个礼,感谢他以自己的命换了顾盼的命。
顾盼首先看到的是一大束黄白色花,就摆在徐阳碑前,她瞅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想不清楚,到底是谁会在这么一个日子来看徐阳,因为花很新鲜,所以绝不该是昨天的,一定是今天,还不会太久的。
而易千看到了,可是更吸引他的却是徐阳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儒雅清俊,脸上的微笑,温润如玉。
易千是真的惊讶得不行,因为,眼前的男人,与赵名梵那张脸,在他看来,最少也有个七八分的像。
所以,他突然明白了,顾盼一定执意要嫁给赵名梵的原因,心里更是牵着一般的疼,如果自己在,哪还有他们的存在,他会一直伴在顾盼左右,绝不会给任何男人出现在顾盼身边的机会。
顾盼把自己抱着的花,也放在了那束花的旁边,然后蹲下去,把一边的落叶用手给清了清,又拿备用的布
把碑给擦了一遍,易千安静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顾盼做这些事。
没有动手相帮的意思,他知道,顾盼是在以此方式,来表达对徐阳的歉疚和感激,这活,他不抢。
也许,只有这样做,她的心里才能舒服一些,因为,这必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可是,为了救顾盼,他消失了,